大半个月,转瞬即逝。
这日,阿宝接到了自西疆送来的千里加急密信。
晏海熄说,他在元姥山见到了裴家主。
但就在一个时辰前,她也收到了赵川策的消息。
三天前,晏海熄突然杳无音讯。
密信被阿宝捏皱成团。
谢无碍着急:“阿姐,咱们怎么办?”
闻言,曾被青铜棺活埋的阿宝,脊骨又泛阴蚀寒意。
当时,她请晏海熄秘密潜入元姥山,搜寻石像密页所指向的七根镇魂钉下落,而在倒数第二封密信里,晏海熄证实了密页所写为真,并找到了可能的暗室。
可,元家手段阴损,晏海熄他究竟……
思及此,阿宝断然道:“放出消息。”
许久筹谋,猎网已布。
她这猎人也该登台,以己为饵。
隔日的午后,帝阳公主的御驾启程回宫。
不出意外,遭遇了截杀。
轰隆爆炸声中,山道碎石如暴雨纷落,而马车被无数利箭射成刺猬,且蒙面杀手越聚越多。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闻言,阿宝冷笑鄙夷。
他们不愿见她登基称帝,但此刻杀吼声震天动地,却无一人胆敢喊出她的名字!
“是袁家的人。”身旁的黑袍皇叔冷戾。
阿宝满目嘲弄:“不意外。”
话落,他们故作慌不择路,退到了山道边。
放眼周遭,兵荒马乱,人仰马翻。
这浩大声势,想来足以迷惑帝都六皇子派。
思及此,阿宝抬眸,望向始终保护她的黑袍皇叔,“别担心,我一定全须全尾的回到皇叔身边。”
但被迫同意这盘棋的黑袍权王,却难以放心。
两日后,一封密报呈到了太极殿的龙案。
老皇帝虽是刚喝过药,但久病的脸色难掩苍白,眼窝更是隐隐泛青,说半句得先急喘半晌。
“咳咳,公主在回帝都的路上遭遇了截杀。”
“厮杀混乱中,虽有凤燃王随行,但公主与伽罗侧君却还是坠落山道,失去行踪,生死不明。”
老皇帝端坐太极殿,像无喜无怒的铁铸神像,寒意森森。
“顾老觉得,眼下,朕该如何?”
被提问的顾老大人,亦是西狱前指挥使。
伴君如伴虎数十年,这位老大人望着那执掌生杀的帝座。
心渊难测的老皇帝,此刻究竟如何盘算?
一想到老皇帝数次召见袁首辅。
在询问了究竟谁堪为辅政重臣之后,便派出了西狱的血隐杀手,前往江南诛杀凤燃王。
还有那楚越海主,晏海熄。
悄然琢磨着老皇帝的盘算,顾老大人猜,老皇帝或许终是下定了决心,欲替六皇子除掉登基之途的障碍。
又是沉吟半晌,反复谋算。
顾老大人沉声开口:“陛下!当务之急,便是稳住那位,正在回帝都路上的凤燃王。”
大殿中央,这句话似重锤砸开了冰封的海面。
虽未言明,但君臣心照不宣。
过去,凤燃王不反。
但公主一死,谁能保证凤燃王不反?
六皇子可不比帝阳公主。
夜色幽幽,老皇帝忍不住咳嗽起来。
掌心那抹鲜红,在如水月色里显得愈发刺眼。
“再派一血隐杀手。”
闻言,顾老冷声:“老臣遵命!”
与此同时,千里迢迢之外。
西疆的某处荒郊野谷,送葬队伍暂停于此休息。
若是仔细打量,便可发觉夜幕笼罩下的深山老林里,一群年纪都很小的姑娘们,披麻戴孝,惊恐得小声呜呜哭。
领头的瘦高个,狠厉一甩长鞭,怒吓道:“想把这谷雾里的恶鬼招来!就给我哭!再哭响点!!”
三三两两围成团的小姑娘们,瑟瑟发抖,顿时噤若寒蝉。
而在队伍最末,易容乔装的阿宝抬手探了探前额。
自从混进这送葬队伍里,风尘仆仆赶了两日的山路,终是发了烧,叫她喉咙干哑冒火,难受得紧。
悄然从袖中摸出药丸干嚼着吞了,又裹紧身上的单薄冬服,阿宝这才得空,警惕环顾周遭。
这荒郊野谷,瘴雾弥漫,而杂草凌乱的小道尽头立着一块巨蟒蜷缩着驮起的硕大石碑。
石碑的阴刻符纹,她看不懂。
但不妨碍她认出它,就是青铜方盒的符纹。
这些符纹究竟是何意思?阿宝想凑近了瞧瞧,却不经意看到身旁的白哲,腹侧有一团血渗。
“你受伤了。”
“拜公主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