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玩家大多数已经搭好了帐篷围在篝火前取暖,这里昼夜暖差大,白天还是穿着薄衬衫的天气,晚上连长衣都挡不住呼啸的寒风。
白倾易枕着胳膊依傍在墙边,眼里是化不尽的霜雪,吴铭就站在后面有意无意地看向他,手里悠哉悠哉盘着两颗即将碎裂的碧根果。
“你不过去?”
白倾易被盯的烦躁,回头剜了吴铭一记眼刀,吴铭手一顿,颇为无语地冷冷开口:“用得着你管?”
“嘿,别争了,你们俩都得过去。”
木苗从场外传了进来,将两个人一并推到玩家的帐篷边上,篝火的余辉照在两个脸色阴沉的人身上格外显眼。
罪魁祸首干咳嗽了几声,缓缓地也走到了篝火边上,挑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她抬起眼,面带笑意:“气氛既然也到这了,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当然不想听的可以回帐篷里睡觉哦,不强求的。”
玩家们面面相觑,现在是走也是,不走也不是。走了是怕错过了重要的剧情线索,不走又怕木苗贴脸开大,这鬼故事讲完保不齐他们今晚也别睡啦。
“哦,还没走。”木苗眯起眼:“那你们现在可没机会走了。”
如天使般的脸庞在错杂交织的光影前忽明忽暗,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扑向火焰的飞蛾:“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富家小少爷,本有个前程似锦的未来,可天不尽人意,小少爷死的早,他的爹娘为此悲恸不已,此时来了个假道士,假道士告诉小少爷的爹娘,需要找到与小少爷生辰八字相合的人一同配下冥婚,才能让小少爷天投胎转世,黄泉路上不再孤单。”
“小少爷的爹娘一听立马就惊了,慌忙询问假道士可有合适的人选,假道士哪里懂得这些啊,只是诓了小少爷爹娘一笔横财,随手留下了个方位就溜之大吉了。”
“然而小少爷的爹娘却信以为真,寻着那个方位还真找到了个与小少爷生辰八字相合的人。此时,那个人已经患了重病恐怕命不久矣,可膝底下却还有个垂鬓之年的妹妹,小少爷的爹娘自以为怜悯地将那个人的收养成自己的孩子,而那个人却不明不白地被押上去拜了冥婚。”
“成了鬼新娘。”
木苗口若悬河,声音像是一口泛不起涟漪的枯井,宁寂的可怕。
“你们说说看,这里面谁是坏人呢”她的余光投向一个长相不起眼的玩家,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自言自语:“少爷和鬼新娘一个英年早逝一个死的不明不白实在是令人感到可怜,小少爷的爹娘愚昧无知,鬼新娘的妹妹懵懂无知,不知者无罪,你们猜猜看,到底真的有没有罪呢?不能只用轻飘飘的一句话盖过活人的生死吧。”
“做恶的不是那个假道士吗!?”
玩家当中有人起哄喊了一嗓子。
“明明是那个假道士招摇撞骗害得他们人家破人亡啊!坏人不应该是他吗!”
木苗好似早已预料到会有人这么说般只是安静地听玩家讲完,才慢悠悠地补充了一段:“那我如果说,那个假道士招摇撞骗也是身不由己呢?就比如,他需要靠招摇撞骗的钱抚养一群流浪的孩子呢?“
“在部分贫穷的人眼中,富人手里的钱是不干净的,沾满了人命与血污。假道士只会以为自己在做劫富济贫的善举,因为他只图富人的钱,并没有怀揣着目的去害任何一个人。”
玩家集体沉默,人的天性使然会促使他们先入为主,主角和反派就一定会是纯粹的好人纯粹的坏人吗?答案是否的,当人们看到刑场上作恶多端的坏人与亲人告别留下忏悔的眼泪,或许是当奉献出自己一生资产的慈善家给自己留了一座华丽的墓碑,人心是复杂的,它可以将坏人扭曲成得不到阳光的灵魂,也可以批判好人的微不足道的过错。
可,事实就是,人看不透黑白,却争先恐后地妄言是非。
……
“真假的,木苗开始说人话了?”
周笑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木苗居然没在搞事情,而是在心平气和地跟玩家讲大道理,不会是撞邪了吧。
明琅望向那个浑身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同桌,思索良久后说:“哪个邪祟想不开去夺舍木苗,自寻死路也不是这么寻到。”毕竟木苗哪天要是真无了,那该考虑的就不是谁会不会死的问题,而是这个世界会不会真的毁灭。
……
木苗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站了起来,朝一众玩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睡前故事讲完了。”
“好孩子该睡觉了。”
她的脚步声在空阔的花坛里渐行渐远最后彻底在远处消失,万籁俱寂。
那个长相不起眼的玩家急促地爬了起来不小心踩到了另一个女玩家的衣摆,女玩家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句:“有病啊,不知道看点路吗!?”
那人却同发了疯一把将女生推开,神经兮兮东张西望,嘴里不停念着:“你们不能信她,不能信!!!我们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