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御史毕竟是一个文官,骨子里是有些文人的清高和迂腐的。
婚事都已经定了,看着人家姑娘被毁了容就肆意悔婚,杨御史做不出这等落井下石之事来。
云绯月却是对着杨御史的方向重重拜了下去,脑袋磕在了地上,随即抬起头。
令人作呕的脸就那样直挺挺的对着杨御史,她哀切道:“杨爷爷,杨大哥于月儿有恩,月儿不想辜负杨大哥的一片心意。
可月儿更不想和他成为一对怨偶,还请杨爷爷成全月儿!”
话说完,她再度沉沉拜下去,哀切又绝望的模样令杨御史心酸不已。
他甚至觉得自己坚持不解除婚约对此时的云绯月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可想到没有任何希望还苦等了云绯月四年的孙子,他还是无法狠下心来解除两个孩子的婚约。
老人家心酸又无奈的道:“你这孩子,何苦呢?
奕之他有多喜欢你,老夫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你如今伤成这个样子,他只会怪自己离开的不是时候,没有保护好你,万万不觉嫌弃你半分的。
反倒是你一心解除婚约,才是在往他心里扎刀子啊!”
云绯月本来只是在演戏的,听到杨御史的话,却是没忍住差点当场落泪。
杨奕之于她,说是救命稻草都不为过。
可她于杨奕之本就无意,之前顺势答应他的提亲已经是对他不起。
如今又失了清白,杨奕之又不是生来欠她的,哪能如此可着一个人祸害呢?
思来想去,云绯月还是咬了咬牙,对着杨御史的方向磕头了下去。
“杨大哥那边晚辈自己去解释,还请杨公成全。”
杨公,这是杨御史的门生们才会用的称呼。
而且杨御史手握监察百官之权,为了避嫌,他真正的门生们反而不会经常以此称呼他。
他的门生们只有在有求于杨御史的时候才会用杨公这个称呼,试图以此呼唤起杨御史对他们那点脆弱的师生情分。
而云绯月在这种时候特地用这个特殊的身份,却只是在以此向杨御史表示她想退婚的决心。
杨御史闻言沉默了。
放过云绯月和伤害自己的孙子之间,他显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而在这时,被忽略了好久的元庆帝却开口了。
“杨公,既然如此,这桩婚事就算了吧。”
他长长叹了口气,遗憾道:“强扭的瓜不甜,而且绯月丫头如今这模样,也的确不便谈婚论嫁。
朕先着人寻个大夫给她看看,能让她少受些苦才是正经的。
至于奕之那小子,朕应了绯月丫头的请求.
除非他自己有朝一日忽然想开了,要娶妻了,任何人都不得干涉奕之的婚事,杨公不会令朕为难吧?”
云绯月请求皇帝下旨不许任何人干涉她和杨奕之的婚事,这个任何人自然也包括杨御史。
皇帝若是没答应云绯月的请求也就罢了,可如今他已经答应了。
杨御史再捏着云绯月和杨奕之的婚约不放,那就是在抗旨了。
杨御史眼底浮现一丝沉痛,到底还是低了头,“圣人言重了,既然孩子们不愿意,老臣又岂能牛不喝水强按头?
这桩婚事,就此作罢吧。
女孩子的闺誉大过天,回头你们就将当初提亲时的东西送回来,就说是云家没答应我杨家的提亲便是。
婚事尚未步入正轨,算不得什么大事。”
明明那么心疼自己的孙子,却还是在为她考虑。
云绯月不由的泪流满面,哽咽道:“杨公在上,请受绯月一拜。
这一世,是绯月无福,入不得杨氏清白之家。
绯月向您请罪了!”
云父见状,亦跪在云绯月旁边,哑声道:“杨叔父,晚辈代不孝女向您请罪。”
一时间集英殿的院子内众人都动容不已。
杨御史直摇头,“作孽哟!
作孽啊……”
连连感慨着,老人却还是伸出了双手,一手搀着云绯月,一手搀着云父,将父女二人扶了起来。
在一旁的杨父旁观了一切,开口便直接对元庆帝道:“圣人在上,犬子奉旨督进江南水患,她的未婚妻却被人戕害至此。
以至于两个孩子和云大人变成至如此模样,那歹人属实可恨。
恳请圣人彻查大理寺卿府爆炸真相,还两个孩子和云大人一个公道!”
杨父和群臣来晚了一步,并没有听到云绯月对穆泽深的控诉。
巧合的是杨父这句话却终于让皇帝想起了一旁被遗忘许久的穆泽深。
不知是气氛所致,还是得到正确的火药配方后元庆帝终于舍得动穆泽深了。
甚至都不用云绯月父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