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云绯月是在理智清醒的情况下说她不想孕育子嗣,裴宴清或许会有些遗憾,但绝不会强行要求云绯月为他开枝散叶。
可当时那种情况下,云绯月明显是被冲动和仇恨湮灭了理智。
喝下绝子药不难,可再想孕育子嗣就难了。
那个时候,裴宴清还不敢肯定云绯月一定会是他的太子妃。
子嗣于女人素来重要,他是真的担心云绯月到了婆家,会因为子嗣而受委屈。
更担心云绯月会后悔自己当初的一时冲动。
而云绯月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明白裴宴清的当时所为的确是为了她好,只是心里还是难以释怀。
“所以,如果今日我没有恰好嫁入东宫,殿下根本不会向我坦白身份,也不会告诉我这绝子药的真相,是吗?”
云绯月是在子嗣问题上受过天大的委屈的。
她甚至都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嫁的不是裴宴清,她自己又认为自己无缘子嗣后在婆家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虽然不知道除了裴宴清和杨奕之,她还能嫁谁。
但一个不能孕育子嗣的主母又能如何维持自己的地位呢?
不外乎主动给夫君纳妾,开枝散叶后,再将庶子过继到自己膝下。
可想到前世辛辛苦苦养育十八年,却被其反噬的穆逸轩,云绯月就没有勇气再去为别人养孩子了。
种种因果,她怎么想都觉得难以有什么好下场。
裴宴清不知云绯月前世的种种委屈,却也不愿让她如此误会自己。
忙不迭摇头道:“不可能!
我都说了是怕你后悔,受委屈才换了那绝子药,又如何会瞒着你?
今日你嫁的是我,所以我亲自将绝子药的真相告诉了你。
可若是你另嫁他人,我亦会着人告诉你。
我不是不知道你因为子嗣问题受了多少委屈,又怎舍敢隐瞒如此重要之事?”
心知云绯月命途多舛,难以轻信于人,裴宴清对她格外的坦诚。
“不过,若是你另嫁他人,我的身份,就不会对你坦诚了。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于任何人都是个麻烦。
你我相识至今,我对你有隐瞒,却从无欺骗。
之前说被人追杀、无处藏身的事情,都是真的。
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我不会对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
云绯月不知道具体是何人在追杀裴宴清,但他堂堂太子都要那般避讳的人定然是十分危险的。
她倒也不至于如此无理取闹,想着便从容的点了点头,“我能理解,也能接受。
而且如今我嫁的就是殿下,就更没什么不能理解和接受的了。
殿下明日就要出征,有什么要叮嘱臣妾的吗?”
裴宴清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我之前给你的玉坠还在吗?”
“在的。”
云绯月挑起腰间的荷包,“一直戴在身上,从未离过身。”
裴宴清看着拿鱼戏莲叶的荷包正色道:“父皇以东宫之名给云家那许多聘礼,意在捧杀你我。
本来父皇给了你那么多聘礼,但凡你日后稍有行差踏错,不用他亲自开口,就会有一群人来抨击你德不配位。”
不出意外的,裴宴清对皇帝的那些小心思揣摩的门儿清。
“所幸你今日将那些聘礼连同嫁妆全都捐了出去,既帮了我的忙,又堵住了那些人的嘴,此举甚妙。
然而你这样做,算是将父皇彻底得罪了。
为免他刁难,你尽量不要让他抓到把柄。
贤妃与母后情同手足,可以信任,有事就去找贤妃。
实在是有危险,就拿着玉坠去找郭太医,他会助你脱困……”
怕他走后云绯月会被人为难,他叮嘱了许多。
云绯月却道:“那殿下你呢?
朝中那么多经验丰富的将军,圣人谁都不用,偏生让你这个才大婚的太子带兵出征。
据我所知,圣人只给了你六万大军。
那点兵力根本不足以抵御北齐狼兵,您那边,需要臣妾做什么吗?”
裴宴清眼神灼灼的盯着云绯月,眼里有着藏不住的惊喜,“你在担心我?”
两个人都知道云绯月入东宫的目的,可裴宴清想要的,却不仅仅是一个太子妃。
云绯月几乎被他灼热的眼神烫到,下意识的撇开眼神,“殿下是臣妾的丈夫,臣妾理应关心殿下。”
话虽如此,裴宴清还是难掩欣喜。
“还是那枚玉坠,若是我那边一切平安,自不是问题。
可若是前线战况不利,就将玉坠交给遇白,让他择机到扶风找梁王府旧部驰援于我。”
梁王府是比裴氏皇朝更为久远的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