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有些复杂，赵光微微躬身，还是坚定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想他年轻时随定远侯征战四方，那是何等的战功赫赫，为大唐立下了何等的汗马功劳。
不久之后，唐承嗣继位，膝下的皇子也越来越多。
主战派的声音越来越小，大唐越来越安定，也越来越不需要他们这些将军。
定都侯退位，他也隐居在这个地靠边陲的小城，一步步将赵家发扬光大。
即使是这样，军中关于定都侯当年的神话，也始终没有暗淡下去。
可人到暮年，他却做出了这样的事。
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做了就是做了。
现下唐风想怎么罚他，都是他咎由自取。
至少，最后能死在定远侯外孙的手里，也算他死得其所！
然而看到他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唐风还是摇了摇头，一脸严肃。
“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赵族长，本宫很想知道，为何三大家族会选择与北狄细作合作，策划这一场兵变？”
“即使四大家族在雍州可以称得上是号令风云，但若是朝廷诘问，恐怕四大家族难以善终。”
眸光轻闪之间，唐风终于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这，才是唐风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这件事，若是一旦被发现，风险极大。
唐风实在是好奇，四大世家是被什么说动了，才甘愿铤而走险！
听到唐风的问话，赵光的神情微微一僵。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再也没什么可隐瞒。
神色微微郑重，赵光将事情的真相都娓娓道来。
“既然殿下执意想知道……其实，这事并不复杂。”
“殿下应该已经知道，雍州守将贺钊就是四皇子的人。”
听到赵光的解释，唐风微微颔首，从他口中一步一步得知真相。
“不过除了贺钊之外，雍州很多人，都被四皇子笼络过！”
说到这些，赵光的脸色反而有些淡然。
见过半辈子的尔虞我诈，这一切在他的眼中已然不算什么。
若是临死之前，能让定远侯的外孙得知雍州的真相，也许事情还有一丝转机。
略一忖思，赵光将自己的所想，几乎是一股脑说了出来。
“四大家族愿意配合北狄细作谋取兵变，赌的就是朝廷得知贺钊死讯之后，只会另外派遣一名守将过来而已。”
“因为……四皇子绝不会允许朝廷出手调查，这就是我们兵变的底气。”
听到这里，饶是一脸平静的唐风，心中也不免掀起了惊涛骇浪！
的确，他之前有猜测过，也许雍州从内到外，北狄的人不止他看到这四个。
但他没想到，唐钰的手已经伸得这样长，甚至，已经与北狄的人有着相当密切的勾结！
至于贺钊与北狄四人的合作，恐怕也是受到了唐钰的勾结。
正是因此，此事若是禀报到朝廷，唐钰绝不会让此事定性为通敌叛国。
因为，一旦查出来，他必然首当其冲！
至于唐钰和北狄的勾结到底还有多少……
想着想着，唐风简直有些不寒而栗！
这大唐江山还没传到他手里，就快要被这群败家子给败完了！
眼皮一撩，唐风浑身散发出一股幽幽的冷意。
眼神冻得像冰锥一样冷，唐风淡淡道了两字。
“继续。”
然而只是这平淡两字，不知为何，赵光只觉得他的语调背后是触目惊心的怒火。
但这到底是太子吩咐。
深吸了一口气，赵光复又继续道来。
“不过，仅有四皇子作保障，我们四人也是断然不敢做这种事的。”
“除此之外，北狄四人给我们开出的条件也很是丰厚。”
“那就是……北狄彻底掌控雍州后，北狄与大唐之间的丝绸、茶叶、盐铁贸易，都会归我们四大家族掌管。”
丝绸、茶叶、盐铁！
自古以来，这三样贸易都牢牢地掌握在朝廷手中。
不仅是因为这三样东西可以谋取暴利，更是因为，这三样东西是北狄和大唐主要的流通货物！
虽说现在北狄与大唐正处于战争状态，水火不容。
但战争总有平息的那一天。
等到那一天，整个大唐的交易枢纽都转移到雍州……
“好。”
想到这一层的唐风，眸中浮现出一抹冰凉，甚至，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很好！”
现在任是唐风，也听明白了！
没想到北狄为了拿下大唐，甚至愿意许给四大家族这样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