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幽王没有说话。
然而眼中的赞许之意，已然暗暗认可了儿子的话。
武王城距离雍州有百尺之距，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季幽王萧云，从前也是号令一方、战功赫赫的定都侯麾下将领。
后来定都侯退隐，朝廷为了安抚这些名将，更为了挫没武将的锋芒，便将他们分封四方，名为封侯拜相，实为流放。
不过，萧云并不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坏，反倒觉得，天高路远，闲云野鹤，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原本他的生活平静似水，这些年成家立业，又在退隐后深入民众，在武王城也算有一块自己深得民心的辖地。
可，武王城与雍州的距离，就注定了萧云统领下的这片地方，不会太平太久。
前两年雍州的动作，萧云不是没有收在眼里。
只是这么多天过去，雍州也没有牵连到他们。
所以萧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过多置喙。
可，今非昔比……
想到近来雍州发生的大事，萧云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独子，萧千帆身上。
“没想到雍州的事，吾儿也有所耳闻。”
萧云面上的神情没有分毫改变，然而言语之间，却是多了一份不留痕迹的试探。
他在试探，自己悉心培养的儿子，究竟有怎样的远见卓识。
也在试探，若是之后的大唐，乱世倾覆，萧千帆能否成为大唐的一枚可用之才。
不过这些想法，萧云并没有诉诸口中。
老王爷只是负手而立，淡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萧千帆微一拱手，并没有直视萧云。
而是垂首，将自己心中所想都全盘托出。
“父亲，太子进入雍州，现在雍州城门紧闭，全城都已戒严。”
“作为距离雍州最近的一座城池，武王城也必不能独善其身。”
“前些时日，儿子收到这样一封信，时事紧迫，我们必须要有所动作。”
说着，萧千帆从袖中摸出一封信件，恭恭敬敬向萧云递过。
那封信，萧云接过，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信封上的署名，并未展开来看。
“所以，依吾儿意思，下一步，武王城应该怎么做？”
萧云的唇角含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却是轻声发问道。
“父亲，儿子以为……”
听到萧云的发问，萧千帆犹豫半晌。
最后，还是抬眸望向萧云，目光坚定。
“现下应该走一趟雍州，见见那人。”
虽然萧千帆的话没有明说，但萧云何等城府，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
萧云的目光停在萧千帆身上，停了许久。
良久，萧云才叹了口气，神情中也多了几分顾虑。
“千帆，为父选择退居武王城，本来只想给你一个无忧无虑的余生。”
“这雍州之行，可谓凶险万分，你当真想好了？”
虽说萧云听到自家儿子如此出人意料的想法，吃惊之余也多了一抹赞许。
但是想到雍州的情势，萧云还是有些舍不得。
可怜天下父母心，萧云并不舍得让萧千帆以身涉险。
可萧千帆，目光坚决，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的想法。
“父亲，当今国朝风云变幻，七位皇子明争暗斗，任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既然千帆是大唐儿郎，是萧家子孙，就避免不了要做抉择。”
“与其相信别人，不如赌一个最不可能的人选，儿子觉得，他不会让我们失望。”
听到萧千帆这一番言之有理的话，萧云任是再想阻拦，也不好出声了。
默声片刻，萧云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好孩子，既然你已经决定好，那就去做吧。”
“是，多谢父亲！”
萧千帆又一低头，俨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
第二日一早，唐风悄无声息之间，就已经离开雍州！
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唐风打量了一圈身边的环境。
这里，是雍州城外数十里的郊区。
回过身去，唐风遥遥地望向那几乎隐没在地平线的城墙，不由得叹了一句。
“没想到，赵家竟然还有这么隐秘的地道。”
“这样的密道，恐怕钱、孙、李三大家，也都早有准备吧。”
不过，另外三家如何，到底是后话了。
跟随唐风一同从地道里出来的，还有王莽、黄靖华两人。
此刻雍州城门紧闭，别说暗度陈仓，就是一只鸟儿都很难飞进去。
没想到魏家竟然有如此绝密的地道，王莽、黄靖华两人也是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