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知道星铭替我认了封水做义父,我是很不愿意的,见着封水心就觉得别扭的,可是认识久了,有时觉得有个义父也不错。
封水这人,小肚鸡肠的很,谁要是让他有啥不如意,他总要找机会报复回去,一般人不敢和他作对。
整个将军府,也只有星铭这家伙不记打,有事没事就去撩一架。
狡诈,这就是我对他的初始印象。
后来听别人说说他的往事,还有与星铭的恩怨情仇来,又发现他这人不仅爱报仇,也爱报恩,可以说是那种恩仇必复的正直人。
且不说别人的,就说他替我看病开药,让邓卓替我施针,明眼人都知道是他救我一命,我该对他感恩戴德。
但他不这么想,他倒是觉得,我理解他的施针的手段,不排斥反对,就是一个好病人了。
好病人积极配合,让他完成了治病工作,所以我就成了他的恩人。你说这样的思想是不是奇怪的很。
不过是一场治病与被治病的关系,生生让他单方面变成了彼此来说有点亲近信任的人了。当然,这不是指认了亲,而且迄今为止,我还没有开口叫他一声义父。
第一次对他改观,还得是去将军府的头一天。
那几天星铭不知道忙什么,几乎不在家。上午他陪我一起把老婆婆送到城外,午饭还没用,他就自个儿跑了。
我带着清烟也许是清雾,反正是她们其中的一个,随便在城内转了转,又在店里吃了饭。
等我们到家没一会儿,封水就踩着点上门了。
他背着手,一晃一晃的进了少将军府。
少将军府里的人一直都不多,早先还有十来个属于将军府的私兵,自从星铭冲动出兵以后,那些私兵都被薛将军喊回去了。
能留下杨替、邓卓,灰子、秃子,也是府里确实需要人照顾。
管家婆凤娘管着她的厨房,瘸腿管家管着府里的迎来送往、物品采买各种花销,杨替、邓卓就是府里的守卫,其他时候和灰子、秃子一样,听从吩咐。
至于清烟清雾两个,算是我的婢女,主要是负责我的衣食住行,比如梳头、洗衣,当然也陪着我玩耍胡闹。
总之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工作,如此一来,门口自然是没有一个专门人去看门的。
封水到了以后,也不敲门,他径直推开,直接就去找邓卓,他要邓卓带着去给我看诊。
别人或许不懂,我却清楚明白,他就是需要一个少将军信任的目击证人。
可惜邓卓随着星铭外出了,当天并不不在,而留守的杨替,耿直主动,热情的代劳了。
一见着我面,封水就一阵大喜,说笑着说观我气色好,应该是完全恢复了。
嘴是这么说,他出于保险起见,仍是规规矩矩问了饮食睡眠,吃了什么吃多少,有没有便秘不适,还问几时睡几时醒,有没有晚睡多梦,事无巨细,怪不得要有星铭信任的人跟在旁边。
随后他又给我把了脉,脸上的笑才算是真的舒展开了。
他说我身子全好了,只要心里想的开,爱惜自己的身子,以后都不用吃药了。
不用吃苦药,我开心的不行,当即就想着医书真不错,要多给几两银子感谢。
银子还没送出,他竟然主动和我说闲话,闲话自然是医书里面的东西,说“什么志强而气弱”,我又不爱看医书,自然是听的糊里糊涂的。
后来他见我实在不感兴趣,才停住了唠里唠叨的嘴。
等我笑盈盈的想称他一声先生,说两句客套话时,才知道他不会看脸色,至少对我不会。
我一跟他说两句,他就趁机又说些什么“忿怒伤肝”“肝气盛则梦怒,肺气盛则梦哭”的话,丝毫看不出我不情愿。
好不容易病好了,毒消了,生活平顺了,我是一点也不想听什么哭啊梦的话。
“封先生…”
我鼓起勇气,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正想办法找个什么理由,把他打发走。
杨替却一反常态,兴致勃勃的,说正好有问题要请教封先生。
大约是杨替得罪他的次数少,这次又主动带他过来找我,让他不至于“没有证人”,所以封水与杨替的交谈也算有耐心。
我在一旁瞎听着,神思窗外,偶尔听他们提到什么“足于谋而寡于断”的,聊的那叫一个起劲。
至于怎么从医书扯到兵书上的,我是一点也听不明白。
不过有杨替这个大傻子在这挡着,我终于可以透一口气,找个机会赶紧从屋子里溜出来。
透了气,封水和杨替还赖着不走,我不想回去,只好又叫上清烟清雾一块去烧水了。
给自己找个事做,别人就不好再安排别的事。
对,说的就是封水。
烧好了水,泡上一壶茶,清雾清烟去做她们的事,我自己拿了个托盘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