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会跑,便做了乞丐。
十一二岁时,薛将军携妻带子,来了晔城。独子调皮,没有玩伴,将军就从晔城各地找同龄的孩子入府当仆从。
他本来是看热闹去要饭的,没想到被薛将军看中,带回府里,从此便有了个铁饭碗。
昔日脏兮兮的仰人鼻息的小乞儿,摇身一变,成了将军儿子的跟班。
以前嫌他脏臭,一见他,就捏着鼻子躲得远远的那些人,如今却为了和少主子说一两句话,便对他卑躬屈膝。
就算招一顿骂,他们也乐此不疲。
杨替从来看不明白他们的真面目,也不屑去看。
但他听将军的话,将军有令,无有不从。入了府,将军带他们训练,跑步、摔跤、负重、扎马步,每天累的腿发软,走路都打晃,不少人想着没人看到,便偷工减料。
杨替却从来不会。
少一步子、一马步,都是违背将军之令。
后来他也练习刀兵射箭。
虽不知道做这些为了什么,但既是将军下令,那便照做,从不糊弄。
时间久了,他自然成了将军府私兵守卫中,武力值最高的。
近十年间,每一件职责范围内的事,不论对错,他概不拒绝,所有与职责无关的东西,全都不放心上。
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少将军夫人扯了衣带,让他搂腰。
那一刻,杨替心跳如战鼓,手抖得仿佛得了颤症,但他下意识强忍着一切,没有表现出来。
也是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有些事,就算是命令是要求,也不能听从。
他落荒而逃。
而他不听要求、命令,第一次主动去做他想做的事,就是带上工具去给少夫人针灸。
杨替的心声不为我所知,也不为我所虑,只是他半夜潜入屋内针灸,又致我头晕这事,实在为难。
严不严重,要不要叫大夫,叫了怎么说?
正发愁呢,杨替端过来一杯水,要喂我喝下。
“少夫人应是体质虚弱,心中惧怕,所以才会如此,当下应敞开胸怀,放松身心,过会便好了。”
说着,又不知从哪拿了蜜饯出来,“吃这个吧,甜的。”
我歪着头看,是金丝蜜枣。
这个学艺不精的半吊子,以为吃点东西就能打发我了吗?
我十分怀疑的看他。
“那喊大夫过来…”
“现在这个样子,被人看见,成何体统,难不成真当偷情吗?”
杨替闭嘴不言,改去送茶杯,可我分明见他步子都迈不稳了,顺手顺脚,相当滑稽。
在杨替的伺候下,一通吃喝,那些不适也慢慢缓解了。我不由得多看他了一眼,可能是深藏不露。
针灸之事,彻底作罢,以后谁也没再提过,杨替夜探少夫人闺房,无人知晓。我安安生生的,又在床上躺了五天。
五天之后,北地,开战了。几乎是一夕之间,消息传到了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