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厢房后，苏慕凉坐了下来，汝黛跟回舟左右坐在她身边。
她从乳母手上接过奶壶，递给了两小家伙喝。
茹娘的表情一言难尽，最后还是忍不住说：“苏、苏小姐，虽然我也知道这是您的家事，那两个人也的确是该打，但是在孩子面前，您是不是收敛一些比较好啊？”
苏慕凉抚摸着回舟的脑袋，却摇头：“茹娘，你也是女子，应该知晓这世道对女子最为苛刻，不说别的，就说这容貌。长得丑的被嫌弃，长得漂亮的也被说花枝招展，勾引男人。
就说您……至少在我认识景阎恒这么长时间，深入了解到他的生活，你是唯一的女性。
这就证明女子也是可以成就一番大业的对不对，你从一开始就对我很好，在我看来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可你作为景阎恒身边的一把手，我不相信你是个没手段的人。
要狠则狠，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养女儿就是要养出她的虎性，我不希望我的女儿以后离了我就活不下去。”
茹娘一愣，好半晌才说：“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只是觉得给孩子遮风挡雨，也就够了。”
“女孩子难在这个社会立足，我教养孩子的方法是，给她们足够多的爱，足够多的底气，但绝对不要把孩子养成温室里的花朵，不能经历风雨。
我个人认为的话，孩子是船，父母是建造船的工人，这艘船能不能走得远，有没有这个能力度过大风大浪，这就是看父母是如何打的船基。
我的女儿，我不需要她大富大贵，她就算是当个米虫我也能养，但我也希望她在离开了我之后，可以独自面对风雨。”
“说得好。”
厢房门忽然被人推开，贺莉白站在门外拍手叫好，“我喜欢这个教育理念。”
她走进来，把门关上，又说，“我的父母对我也很好，但那时他们太骄纵我了，有些道理我是吃了苦头才明白的。我相信你苏慕凉养出来的女儿肯定会如你这般，不像我……就为了几个男人哭得死去活来的。”
苏慕凉颇为意外：“你怎么会在这儿？一直在偷听我说话呢？”
她倏地瞪眼睛。
“我可不是故意偷听，我方才见你教训吕蔷湘就想来找你说说话的，然后碰巧在外面听到。”
说着，她又看了眼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汝黛，逗她：“汝黛，你还记得姨姨吗？”
汝黛眨巴眼，没有说话，但那模样分明是没记住。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苏小姐说得对，这个时代对女子太过苛刻了，不能只将女儿养得端庄贤淑，更要让她有自保的能力。”
茹娘说，“您先聊，我这边出去看看酒楼。”
她离开了，还将门带上。
贺莉白抱过一旁的回舟，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回舟可能有些烦她，小嘴都嘟囔起来了。
“你这小孩儿气性还挺大的。”
贺莉白撇嘴，看着她，“跟你一样。”
“是你做了不好的事情惹她生气的，我好端端地对着你鼻子一通乱点，你肯定也不高兴的吧。”
苏慕凉很尊重孩子的感受，并不觉得这是大人的玩笑就置若无睹，甚至是训斥女儿说她开不起玩笑。
“看不出来，你还蛮护犊子的。”
贺莉白闻言也不去手贱地继续逗回舟了：“不过你跟吕蔷湘是怎么一回事，我看她还挺气急败坏的模样，你们吵架了？”
“她想要上位，但计划被我破坏掉了所以心里不舒坦。”苏慕凉有些脸红，并没有细说这事儿。
贺莉白点了点头，附和说：“这你还别说，那吕蔷湘的确十分嚣张，她才来京城不过月余，但圈子里谁不知道她，她自诩是太子殿下娘家的亲人，太子是她的表哥，话里话外都好像在说她注定会成为太子的侧妃，
比之前的我都还要嚣张，可吕氏家族本就算不得什么大家族，更别说她吕蔷湘在吕氏家族里也只是有几分脸面而已，这京城里比她尊贵的姑娘多了去了，也没见说有谁这么张狂的。”
“她爱猖狂就让她去，别招惹到我们面前就什么都好说，我也懒得搭理她。”
苏慕凉想了想，又觉得奇怪，“不过为何是太子侧妃啊，不应该是正妻吗？”
“那是她有自知之明，以她这种出身自然是当不了正妻的，哪儿像你，当初犯了这么大的事儿，但陛下还是给了你正妻的名分。”
贺莉白说到后面，话多少有些酸。
苏慕凉：“……暗恋姐你皮痒了是不是。”
“别这么叫我，真讨厌，很伤人的好不好。”贺莉瞪她一眼，但自己也还是很懊恼的，“你说我长得也不差，家世也挺好的，怎么他们都看不上我呢……”
说着，她又重重地叹气，给了苏慕凉两张帖子。
苏慕凉看了眼，是贺家的请帖，时间就在七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