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厉下楼后发现鄢青一站在单元楼门口。
修长的手和腿舒展着，做着热身运动。
七点钟的光景，天是亮堂起来了，却还似有一层薄雾游离周身一样，要说感觉，大约是近视了200度左右的样子。
听见电梯门开的声音，鄢青一回头：“一起吗？我对这片还不太熟。”
池厉没说话。
只是停下了耳机里的音乐，看着鄢青一那双玻璃珠似的眼睛，很通透，并不是纯黑的，也不像常见的棕褐色。
“你不冷吗？”池厉避重就轻地问。
“冷啊，所以你为什么不快些答应？”
理所当然地问句。
嘴上说着冷，鄢青一却没在此刻夸张地表现出多少寒冷，依旧进行着她简单舒展的拉伸运动，只是这回视线落在池厉身上，在等他的回答。
“冷就该多穿些。”
池厉松口。
鄢青一笑弯眼，这才把双手贴在脸上取暖。
怀疑是不是离得太远没听清池厉的叹气。
“这样不好看吗？”
刚走到鄢青一身边的池厉脚步略微停顿。
“走吧，我晨跑的强度不低。”
一连数日，鄢青一都跟上了池厉的晨跑。
大多数时候是鄢青一在楼下等池厉，偶尔几次池厉不想让女士多等提前下楼，就发现电梯被占用了，根本抢不过对面。
“你每天醒的很早吗？”
鄢青一正低头整理袖口，闻声答：“六点三十左右。”
“我还以为你特意和我较劲比谁起的更早。”
一起搭伙晨练后，池厉会带鄢青一顺便去买早餐，有的时候打包，有的时候两人一块坐摊子门口吃好再回。
一般都是八点后，因为鄢青一早了不进食。
“啊？你是说我应该晚些下楼让你等着是吗？”鄢青一喝下一口豆浆。
她坐在更外侧，三月底的申城天气终于好起来了，有些春日里的味道了。
此刻暖洋洋的光洒在鄢青一身上，连带着她的眼睛都透出一丝明显的黄绿。
这会儿是确认了。
“你是混血？”池厉问。
“眼睛吗？”鄢青一答，池厉点头。
两人就像十分熟悉的朋友，对话间有种莫名的默契存在，可聊着的话题又透露出二者的生分。
其实鄢青一身上的混血感相比同辈几个还更足一些。
她的眼窝相对来说更深，明明是单眼皮也陷出了一个大褶。
面部的折叠度虽然不如真正的欧美人，却也远比传统东方面容更为立体，有着鄢家人一贯而来的高鼻梁。
但尽管鄢青一皮肤白皙到有些跨人种，一般人也不会觉得她是混血，大抵也是因为她皮相上占满了东方韵味。
“我太奶奶是俄罗斯人，到我这几乎等于不混了吧。”
鄢青一歪歪头，随意地说。
话题到这没再继续。
吃完往回走，因为文澜湖区的绿化程度高，许多地方都是刻意用树和藤蔓搭建的回廊，阴阴凉凉，春风的暖意都在其中消融了。
“你喷了香水？”池厉总能在晨跑结束后闻见一缕酒香，并不馥郁，是那种似有似无萦绕于鼻尖，让人下意识会深吸一口气的程度。
“没有，”她也耸耸鼻，回答：“可能是我早上喝的木桐，你想尝尝吗？”
邀请？
还是客套？
池厉回头看鄢青一。
后者见他停了就站原地不动，看脸上的神情依旧照旧，完全看不出对于方才那一句话她本人有何想法。
“有机会的话。今天江汲会去立青，你想去坐坐吗？”
“给你招揽生意吗？”
“也不是不行，你先上去吧，我抽根烟再上。”池厉的手在口袋里摩挲着，一直没拿出来。
这些天鄢青一也见过池厉抽烟，每回他想抽就问她一嘴，然后自己一个人走去下风口吸烟。
池厉吸烟没那么墨迹，似乎就是单纯的烟瘾犯了来上一嘴，抽完回来时身上也没什特别的烟味，似乎他只是去一旁看了个风景。
鄢青一上了楼，给池厉发消息：
——走了喊我。
于是鄢青一也有事没事去立青坐坐，不过她不好奇纹身的一切。
她只是安静的捧两本书坐在窗前，一看就是一个下午，偶尔拿出笔写上两笔，或是在空白的本子上记点东西，总之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却不显得孤单。
小璇每次闲着就往窗边看看，她是大学生兼职，课少的时候在这边一待可以待一整天，池厉作为老板收留她打工，有课的时候就让瞎子小七他们轮流谁空了谁当前台，硬是没找个人来替班。
经常性的，池厉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