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被风淹没,我切实体会到。
意识处于非梦非醒的较朦胧状态。躯体在下沉,像是皮肤里注满了铅,而脚底泥泞。
破碎的记忆在无数反光物中一帧帧闪烁,似乎挣扎着,不想我遗忘。
不知何时的回忆致我如经宿醉。
画面里是三个玩家的牌桌。
人与非人者的斗牌轶事。
玩法是Five Card Stud:
以五张牌的排列组合、点数和花色大小取胜。回合开始时每名玩家会获得一张底牌作为暗牌,派发第二张明牌后由牌面较大者决定下注额,其余玩家有权选择跟、加、弃,直至第五轮派发完毕,所有玩家掀开底牌。
牌型大小按顺序分为十组:高牌、一对、两对、三条、顺子、同花、骷髅、四条、同花顺、皇家同花顺。
……
老旧不稳的吊灯让橘黄色光芒在头顶摇晃,给狭窄昏暗的房间带来一丝光亮。
结果除了牌桌以外的地方依旧漆黑。
上家是穿着一身浮夸又华丽的红黑服饰的骨脸小丑,手指纤细如刺,比常人多长两节指骨。骨头脸挂着诡谲多变的笑容。
下家是长着两对飞蛾翅膀的纯白天使,女性,连睫毛都是纯白的,犹如刮了腻子粉的墙皮。我打赌祂下面也是。
他们喉咙里不时发出怪异的声响,那是种拥有形象的语言。在争吵,讥笑,在理筹码。
作为卑微的下位者,我所能押上的好似只有灵魂了。
失去自由,沦为娱乐他人,无法解脱的奴隶,成为一个永恒的受灾者。
但我此刻是被幸运眷顾的。
第五轮,有着象征图案的扑克揭开:
三色皇后加双色皇帝的骷髅——天使。
四色六加一张逆位骑士——小丑。
命运十字架、执剑骑士、玷污皇后、杀生暴君、启示录ACE,恶魔同花顺——我,野薄荷。
赌局最后,一枚由镍、铁、纯钢制成的黑白两面的硬币翻滚着,表层在灯光的照耀下落向牌桌。
旋转着,硬币旋转着,仿佛黑白天鹅舞者在舞台中央携手共舞,等候闭幕。
叮铃铃铃铃……
小丑与天使用他们的方式退场。
而我在深深地,深深地下沉,深陷泥沼。
场景接着染上黏稠窒息的漆黑,这漆黑攀附上我的身体,一条条油腻手臂从漆黑里延伸向我,将我灵魂深处的一片光芒剥离。只剩空虚当做填充物。
这群手臂达成目的后又缩回了漆黑的池水中,荡起一圈涟漪。
这场泯灭赌局我虽胜利,却也使我付足了代价,门票过于昂贵。
我罹患了失落症候群。
一种有“迷失”风险的精神疾病。
好消息是我得到了这枚强大,甚至能轻易创造奇迹的命运硬币!
一件位阶能衍化到违禁级的咒器,层次顶尖的物品。
我死死地攥住这枚将使我失去过往记忆和部分情绪的硬币。
我要利用它去拨开无边迷雾,找寻那个对我而言至关重要的孩子,哪怕随时面临死亡威胁。
这枚硬币便是能令我活下去的道具。
灵魂最深处“真实”的我驱使自己这么做,他告知我,为此付出代价是值得的。
他告知我,做个敢于与命运对赌的赌徒,好运厚爱勇敢者。
遗忘要开始了,我得把经历写进日志用来对抗。
……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入双耳。
恍惚中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将我飘远的思绪拉回第三世,现在。
拉回这边缘被浓雾环绕,由钢铁森林圈成的安全鸟笼——守望城。
时值傍晚,西山之上的恒星散发着的光芒,烧绿了穹顶的翡翠云,城市也因此披上了碧绿光辉所织的衣裳。
呼啸的疾风舔舐着。
那人从我身后走来,神色担忧,他收回手说:“薄荷,你还有闲心发呆呢,要我说你干脆别回学院了,牛仔绝对会搞死你的!”
“塔兰特,你爱操心的毛病又犯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塔兰特姑且算是我的朋友,至少我认为他是。我们是相处了一年半载的室友。
他拥有一头同晴空般苍蓝的卷曲秀发;五官工致犹如雕塑,一双翠绿的深邃眸子,佩戴着一副黑边半框眼镜,气质温文儒雅。
他交叉斜挎着两个单肩包。
风吹动了我们水蓝色风衣样式的猎人学徒制服。
塔兰特走上前,满脸不解地继续讲:“现在大半个学院的人都认为你碰了牛仔女人的屁股,你怎么还能保持悠闲?”
“这是个误会,当时是背包不小心蹭到的,不必大惊小怪。牛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