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一冷,转身就近拦了辆出租车。
宋淮舫手刚拉开车门,一只手横过来又将车门关上。
“小舫,先生在车里等着你,别让他等久了。”
“周叔你让我走吧,我看见他恶心。”宋淮舫看向周汉槎,嫌弃道:“他身上一股子女人味,我怕得病。”
周汉槎是宋家的管家,从小照顾宋淮舫长大,宋淮舫对他的情感比有血缘关系的亲爸更浓。
“傻孩子,胳膊拧不过大腿,你跟先生反着来苦得是自己。”周汉槎走到副驾驶车窗位置,摆了摆手,示意出租车离开。
宋淮舫本想趁机上车离开,可当他看见周汉槎微跛的背影,却还是没能挪开半步。
周汉槎取下他肩上的书包拿着,后退一步微弓身,恭敬道:“少爷请上车吧。”
宋焰舫替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你先上去。”
“少爷这怎么可以,不行的。”周汉槎摇头拒绝。
宋淮舫抓着他手臂,强硬道:“上去。”
周汉槎了解他的性子,也不再拒绝,随着他意先上了车。
宋淮舫拉开后座车门,看见里面的那道隐于昏暗的身影,眼里的厌恶更甚,就那么维持着开门姿势不动。
周汉槎见他迟迟不上车,抬眼看向后视镜里宋朝权的脸色,随即说道:“少爷快上车吧,先生回家还有工作要处理。”
宋淮舫不想让周汉槎为难,他弯腰上了车,紧靠着车门而坐。
父子之间隔的距离还能再坐两个人了。
车内密闭着,宋淮舫鼻息间都是那股曾经他最依赖的味道,现在却让他倍感恶心。
他按下车窗想让这股味道飘散,冷风灌进车内,更加使那股香味萦绕在鼻息间。
宋淮舫从书包里摸出根口罩戴上,连上车内蓝牙,放了首爆音炸歌,做完这些他歪头靠在车窗,心情突然就舒爽了一些。
重金属的燃歌在车里响起,惊得周汉槎连忙在后视镜里跟宋淮舫使眼色,让他关掉音乐。
宋朝权被车内的音乐声扰醒,他缓缓睁开眼,指尖捏了捏发胀的眉心,疲惫道:“把蓝牙关了。”
“不关。”宋淮舫勾起唇角,侧头看他,心情很好似的。
宋朝权眉头紧皱,同时侧头看过去,薄薄的镜片下的那双眼,深邃如淡墨,眼尾上勾。
宋朝权看着儿子那与她神似的五官,有些微微出神。
宋淮舫的母亲,他的妻子徐若依,是位混血姑娘,那双眼格外的美,只可惜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情感。
宋淮舫的长相更像徐若依,五官有些混血感,长相比同龄人更显锋利。
唯独那双眼是遗传了他,一双风情眼,看谁都是深情。
“这周日是你母亲祭日,你自己去还是跟我们一起?”宋朝权扶了扶眼镜,淡淡道:“这么多年过去,你也该放下了。”
宋淮舫像是听到笑话般,轻呵出声,嘲讽道:“放下?你让我怎么放下。”
“如果不是你,她不会自杀,你既然不爱她,为什么不放过她。”
宋淮舫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当年那令他恐惧的一幕。
徐若依在跳下时,回头最后望向自己的那一眼,她长发乌黑,被风吹得有些乱。
那双眼睛在看他时,没有丝毫的留恋,她嘴角的那抹笑,是轻松亦是解脱。
可对他来说却是终身的束缚。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那你更应该问问你自己,为什么当时看见她要跳楼,为什么不拦着她。”宋朝权像是在复述一件新闻稿子,没有丝毫情感,好像他口中的人是毫无相关的陌生人一样。
“我当时在书房,如果你来告诉了我,你母亲就不会死。”
“你当时在书房干什么呢?”宋淮舫的身体像是紧绷的弓弦,手指紧握成拳,似乎在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你当时在书房里跟女人调情蜜语,妈和我就在隔壁,听着你用温柔陌生的声音去哄着一个女人,再然后呢……”宋淮舫只觉得胸腔里像是有团棉花,堵得他很疼,他冷声道:“是你们更加恶心的声音交融,她安安静静的听完了,直到你们结束。”
宋朝权镜片下的双眼有那么一刻恍惚,有些他们之间的片段记忆浮现,可很快他就拉回思绪。
“那又如何,我跟你母亲本来就不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她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她和我结婚还不是为了利益。”宋朝权侧头看向窗外,看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着的景物,他的情绪没有丝毫波澜。
“我们结婚之前已经商量好了,结婚以后各玩各的,你也只不过是个意外才带来的麻烦,如果没有你牵连着可能我们早就离了。”
黑沉的天空,倾吐着烦躁的压抑。
密闭的车内,萦绕着宋朝权那些不冷不热的话语,像是一张油纸让他感到有些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