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望着轻描淡写间就把苏祈拿捏得一动不敢乱动的苏祈,实在是有些看不懂了。
苏祈十分顽劣,据说从前苏绶在外任职,孩子由原配谢氏教养。但谢氏身体不好,教育苏婼还能胜任,因为女儿乖巧懂事,她又聪明。
儿子就不同了,苏祈幼时本就好动活泼,加上没有严父管束,谢氏心有余而力不足,在世的老太爷老太太便领到了身边,可是二老年纪大了,也难以思虑周全,让在家的二老爷苏缵管束,却终归不是亲爹,也没法太过严厉。于是从小到大行事无端,在苏家所在的荣安坊间都出了名了。
但是眼下他看到苏婼,一身锐气竟全消了,不但对她恭恭敬敬,似乎还很惧怕,这是何故?
昨日苏婼给了苏礼一个那么贵重的金锁,后来据她打听,亲弟弟苏祈那边苏婼反而什么也没给。
若说是因为骨肉相亲,所以不计较这些,那么她自回来往苏祈屋里去过一遭之后,便再也没有搭理过他,苏祈昨日在前院造成那般轰动的影响,她也像是没看见似的。
姐弟俩从前就爱起口角是事实,但如今苏婼对待苏祈的模样,怎么更像是有些冷淡?
“太太也不必多想了,以奴婢看,姑娘让原来的太太教育得挺好的,从前她也不曾对太太怀有戒心,就是去了库房,也不见得就是在介意什么。”
徐氏看她一眼:“你当我是猜忌这个么?我倒没那个闲心。只是婼姐儿及笄都两个月了,她爹也不曾提起议婚。我要是放任下去,耽误了她好年华,外人岂不是要指我脊梁骨?
“但她一回来就要拿锁钥看她母亲的嫁妆——若她是觉得我对她照顾不周而心里失衡,那么便是我好心为她觅良夫,她怕是也要多心。”
银杏恍然。“那太太不如问问大姑娘?”
徐氏想了想:“等她先缓两日再说吧。”
说真的,苏婼这次回来真的很不一样,自己也还在适应当中。光是她那身从容不迫的气势,往那里一坐,就好像天塌下来都压不倒她似的。这让徐氏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该怎么跟她拉近距离,更别说突然就谈婚论嫁了。
……
顺天府尹林逸早已从詹事府这边得到了韩陌要来任职的消息,他两手压着额头揉了半晌,韩陌就拿着圣旨到来了。
太子举荐,皇帝金口指定来当捕头,这能是一般的捕头吗?
送走了这尊神之后,他立刻着人收拾了一间小院儿出来,专门给新上任的韩捕头用。
早上正式上差,林逸又迎到门下。
按衙门的规矩,会设有数量不等的捕头,每个捕头手下都会有一批相对固定的下属,以便培养办案默契。
林逸也想着韩陌到来后给他安排安排,但是看到他身边的宋延和窦尹,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窦尹与宋延这二人,虽然都是韩陌的门客,在韩家已住了多年,但是窦尹是原来刑部仵作的养子,几乎得尽其养父真传。而宋延则曾是军户,十三岁前都在军营之中,做过斥候。
早前在东林卫,他们就曾协助韩陌办过不少案,世人也都知道小阎王的身边还有两个这样的“判官”。
因为他们不在卫所任职,想必就随同韩陌来了衙门。正好,仵作和斥侯都用得上!但是要再找到能比肩这两个人的伙伴,林逸上哪儿去找?
都是刑司道上的老人了,韩陌坐在公事房内,对林逸的安排他是不满意的:“林大人不给我人,我怎么查案?”
林逸拢手:“韩大人,都是熟人了,咱就不拐弯抹角了,老实说,我就算安排了人过来给你,你会用得顺手吗?与其传来了又让韩大人轰走,那还不如让他们拿这工夫干点更有用的事儿,你说呢?”
要韩陌说?
韩陌拍起桌子!
但桌子余音未平,林逸就已经走了!
当护卫再把苏祈引进门来,韩陌已经臭着一张脸,拿起衙门章程在看。
窦尹在靠窗的炕上煮起了茶,透过茶汽氤氲,可看到苏家那小少年白衣白裳,四平八稳地迈了步进来。
韩陌事先已经着人把苏祈打听了一番,知道这也不是个省心的小子,苏家所在的荣安坊,人人一提到他,无不是摇头。尤其是苏家私塾里的夫子,说他不是逃课就是懒于功课,至今连篇像样的字都写不好,除了在文章上有些天赋,余者哪里能与他年少得志的父亲相比?
但是这口碑同样不怎么好的少年,行走进来的姿态却落落大方,眼神也澄净,宛如一潭幽水,仔细一看,还真像他那个刁钻姐姐!
“苏祈拜见韩大人。”
“坐吧。”
韩陌示意,窦尹便让出炕边的位置请他坐下。
苏祈坐下才抬眼看向韩陌。
韩陌撑膝打量他。虽说双方身份年龄都有差距,但是这小子却也不见瑟缩。这份底气跟他那但凡有人招惹了她、便先下手为强先把人揍了再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