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婼眉间凝着幽色:“因为那个洞门虽说是石板所制,但是却有个能四两拨千斤的栓拔,一般十几岁的少年与妇人都能顺利关启。”
秦烨皱了眉头:“这可麻烦了,工部只查洪涝发生的起因与责任,可不会详细到去查单个的村庄为何受灾比别的地方重。
“在堤坝是正常损毁的情况下,过程中也没有出现官员渎职等情况,那下游出现什么意外造成什么额外的损失, 他们不会去追究。”
“坏就坏在这里。”苏婼凝眉:“这卷宗便只是写了两岸的灾情,与涵道在洪灾时完整与否的情况,并没有写何等地势之下水势将会如何。”
秦烨顿了下,睨她:“你会不会是想多了?”
苏婼看他。
秦烨敲敲桌子:“就算那些佃户十分可怜,可是就凭这点猜测,去疑心伍儿屯的水灾有人为操作, 是不是不够充分?”他总觉得她有点疑心过重呢。
苏婼唇角微动,睨他:“我要是证据充分,用得着你费这么老鼻子劲去偷卷宗吗?”
秦烨倒也无以辩驳。转而道:“那我费那么大劲偷来的东西,眼下岂不是也没有什么用?”
“那倒也不见得。”苏婼顿了下,就转身取来纸笔,对着卷宗的其中几段开始摘抄起来,“有些东西现在看不出问题,不代表日后也没有问题。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目前为讲最为详尽的记载了,我先抄下来留个后手。”
秦烨望着她的字,又望着她:“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要查这个做什么?你可别说是什么佃户求到你头上,他们真有冤,完全可以直接去求你爹。而且,你刚才自己也说过,上个月你还亲自去涵洞看过,如果是替别人出头,你一个大家闺秀, 不用自己去吧?”
他伏上桌面, 目光深深:“其实你告诉韩陌, 堤坝决口有疑是假,你真正想查的,是你母亲的死对不对?”
“姑娘!”
秦烨话音落下,扶桑就推门进来了:“木槿来信,方才有镇国公府的护卫去苏府打听您!”
屋里气氛骤然僵凝,也只是默住那么一息,苏婼旋即加快速度把剩下的段落抄完,然后搁笔起身:“韩陌肯定是猜到你是受我所托去的了,他既是早去了苏家,那依他们的手段,八成也得问出点线索来。
“如是这般,那他现在主要目标是我,你赶紧把这个送回去,省得你再挨板子!”
说完她把卷宗递还给他,然后又把装好的铜锁递过去:“这个已可以交货了,回头带着银票来找我!”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也快走吧!”
秦烨把东西揣好,旋即就要从后门先出去。
苏婼忽一下又拽住他袖子:“吴娘子这个人, 靠谱么?”
秦烨愣住:“一个商户娘子, 她没到过香油铺子,也没见过我,更没有见过你,只在外面见过我安排的接头的人,知道他跟江湖上那位行踪不定的‘鬼手’能联系上,只要她肯出钱,不是骗货的,还有什么靠不靠谱的?”
苏婼默了默,没有再说什么。
秦烨走后,她拿起抄好的纸张看了看,折好入袖,稳一口气后,也从后门步出了。
……
秦烨是给苏婼拿卷宗,此刻不管他去哪儿,都必然会去找苏婼,所以只要盯住苏婼,便不怕拿不到秦烨!
韩陌派去的人兵分三路,两路人追踪不同方向的马车,另一路则直去苏府打听苏婼去向。没多久,果然追马车的一路落了空,那车厢里什么人也没有,而另一辆虽然跟对头了,但是却在堵坊里跟丢了,最后去苏家的人回来说,苏婼今日果然出了府,好像是去了南城的针线铺子。
“南城?”
苏家在北城。听到苏婼去了南城,韩陌某根神经瞬间被拉动了,上次他追踪寻找苏婼的苏祈,便也是在南城,按理说北城不缺针线铺子,苏婼屡次跑去南城,难不成,这次她是去了同一个地方?
只是思虑了半刻,他便跃了上马,直接奔向南城。
苏婼循旧路出了巷子。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这条胡同不过一里路之遥,很快她就脱险了。
不过将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她又深思了一步,上次就在前方街口遇到了来追踪的韩陌,虽不相信他有那般神通广大,此刻也能想到这里来,但既然他都能以那样快的速度把秦烨堵上,那还是谨慎些为妙。
卷宗的事是其次,若两次让韩陌在同个地点堵上,那保不准他会对这里起疑心。
她折转脚尖,选择走进最近的一道小胡同。
这里插过去,便是完全不同方向的另一条大街。
而那条街上,正有他们苏家开设的一家锁器铺。只要她到了自家铺子,那即便是遇上,也实在没有什么好让他说的。
韩陌到了上次的馆子门前,四面相望,这是个三岔路,一条是笔直的大街,另两条通往不同方向的街坊,而举目望去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