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摇下的车窗前，身形颀长的男人半支着额头倚坐着，眼睫轻垂，长长的睫毛如鸦羽般盖住他冷淡的眸子，也在鼻梁上投下一片阴影。
呦，长得真不错。
望着他，姜黎昭下意识恍惚一瞬，眸光闪动，里面盛满了惊艳。
她侧头，眨巴着眼睛开口：“先生不说话，我当你同意咯？”
傅斯年这才掀起眼帘，与窗外笑得娇憨明艳的少女对视。
他下意识牵起唇角，“小姐上车吧。”
“那就麻烦啦。”
姜黎昭扬了扬唇，拉开车门。
“小姐去哪？”等她坐稳，傅斯年侧头问道。
“市区就好，随便哪里。”
她刚回来，还是先四处逛逛，适应一下。
车子平稳的驶动，姜黎昭靠在椅背上，借着后视镜打量着身侧的傅斯年。
他皮肤很白，却不是正常的白，而是一种透着病态的瓷白，可他的唇瓣却红殷殷的……瞧着既有气色，又有股这个人已经半截入土的病态之感。
而且，这个人气运极盛，按命理来说，他合该一生无病无灾，万事顺遂，可他周遭又笼罩着一股不祥的黑气，昭示着这个人命不久矣。
总的来说……方方面面都很矛盾。
古怪得很。
姜黎昭眯着眼睛摇摇头，有些猜不透。
傅斯年依旧保持着那副姿势，支着额头倚在窗前，时不时发出两声轻咳，昭示他令人堪忧的健康状况。
过了一会儿，姜黎昭仍在对着后视镜打量他。
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的傅斯年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姐这么一直偷偷看我，让我很不自在。”
姜黎昭：“……”
你不自在就不自在，干嘛说出来让我也不自在！
她轻咳一声，厚着脸皮道：“先生长得好看，被人偷看不是理所当然？”
傅斯年：“……”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到了市区，最终在一片繁华的街区停下。
姜黎昭侧头朝傅斯年露出一个微笑：“今天我帮你解决了些小麻烦，你又搭我一程，我们也算两不相欠，没问题吧？”
以后可不要找她挟恩图报。
傅斯年颔首：“当然。”
不错，长得好看又识趣。
姜黎昭点点头，又扭过身子在礼服兜里掏啊掏，掏出个沾了血的布条塞进他手里。
“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白给你的，也许能替你解决点小麻烦。”
说着，她又眨眨眼睛强调，“别人可没有这个待遇哦！”
傅斯年握住那条绸缎光滑的布条，殷红的唇瓣噙了三分笑意：“那就多谢小姐了。”
“不客气。”
姜黎昭洒脱的朝他挥挥手，旋身跳下车，便要往那片街道走去。
“等等。”
傅斯年清润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姜黎昭眸光警惕了下，皱着眉回头看他。
这人不会是不知足吧？
她刚刚可是已经多给了他一张符了。
看见姜黎昭略带冰冷的眼神，傅斯年便知道她是误会了。
他伸手拉开车门，前排的司机忍不住低声唤了句：“少爷，外头风大……”
傅斯年没有理会他，信步下了车。
他走到姜黎昭身前，将手里的妥善叠好的外套递向她。
“备用的衣物，夜里风寒，小心着凉。”
骨节修长的手在深色的衣物衬托下更显白皙，姜黎昭望着他，怔忪一瞬。
但她不是扭捏的人，很快便扬扬唇，伸手接过外套披在身上。
笑吟吟道：“那就谢谢了。”
“我叫姜黎昭，今天承你一个情，日后你若遇到类似今日这样的麻烦，尽可以来寻我。”
说完，姜黎昭朝他挥挥手，转身就走。
直到眼见着她的背影湮没进那片灯红酒绿的街道里，傅斯年才收回那道雾霭般幽深的视线。
他低头展开一直捏在另一只手里的布条，借着路边闪烁的霓虹灯，仔细瞧着上面鬼画符似的长长一道血痕。
凝视了一会，他又将手指覆上去，感受到指尖炽热的触感，他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
姜黎昭。
姜家那个流落在外的女儿？
有趣。
“少爷？”
前排的司机从窗口探出头来，轻声提醒道：“少爷，咱们为了送这姑娘已经误了老太爷给的时间了，现下是不是……”
收起布条，傅斯年面色冷淡的重新坐回车上，将眸光转向窗外。
“走吧。”
……
晚风轻拂，姜黎昭裹着外套，慢悠悠走在人流如织的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