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妃硬着头皮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感受着后宫众人的目光,正直勾勾的钉在她的身上,她微微弯了弯膝盖,却觉得自己的双腿竟像是插进了地里,一举一动都极为艰难。
华贵妃尴尬的站在纪晚榕的面前,没有动作。
墨桀城看见眼前这幕,皱眉思索了一番,又将目光望向了纪晚榕莹白的侧脸,幽幽的眼神里含着警告。
纪晚榕自然感受到墨桀城的眼神,也感受到了华贵妃的仓皇,她的脸上始终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果然,伴君如伴虎。
她本以为皇帝不会同意,让受尽万千宠爱的华贵妃,在众人面前给她磕头道歉。
毕竟若是这样做了,华贵妃在众人面前威严尽失,几乎是把她和端王的脸放在地上踩,也会让她因此对自己和墨桀城恨之入骨。
同时伤害了两个儿子和一个爱妃。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皇帝就算是从前对华贵妃千娇万宠,也同样是翻脸不认人。
蒙古国归顺北厉多日,势力在京中盘踞,日渐猖狂。
皇帝毫不犹豫的答应下刚刚的赌约,无论刚刚的赌约谁赢谁输,都会让一方颜面尽失,让两方势如水火。
皇帝都能利用墨桀城在军中的势力制衡蒙古国和端王的势力,从而稳固他自己的江山宝座。
皇家无情,皇帝的一切宠爱都是制衡天下的筹码。
而子像父,墨桀城也一样,除了内心深处求而不得的那位,其他的所有都是他的工具。
可若是她执意让华贵妃磕头,折损了皇家颜面,又给墨桀城添了麻烦,恐怕墨桀城会更讨厌她。
而虽是皇帝想让她这样子做,可若是她真的愣头愣脑的受了,折辱了他的贵妃,他心中也十分不爽。
现在她人微言轻,到哪里都是最受气的人。
不过她会改变这一切的,最终会从受人摆布的棋子成为落子的人。
纪晚榕想着,胸口不受控制的起伏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墨桀城,随即望向了华贵妃。
“贵妃娘娘言重了,晚辈如何受得起贵妃娘娘的磕头?”
纪晚榕这话一出,华贵妃才勉强松了一口气,有些高傲的看了纪晚榕一眼,气还没喘完,便见纪晚榕摇头晃脑的继续说话。
“不过陛下面前的赌约也不能不作数,贵妃膝下有黄金,便用五百两银子折了这个响头,送到寒王府里头,再在众人面前跟我说句抱歉,磕头这事情便算是过去了。”
不算华贵妃的私房银子,她一年的俸禄也才三百两。
什么磕头都是虚的,反正都是道歉,其他东西哪里有银子来的实在?
前日赵润初送来信件,说他已经打听清楚宅子的价格。
一千五百两,宅子在京城城东,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屋子是一顶一的宽敞,许多屋子可以用作手术室,离妙手堂近,做生意也方便。
纪晚榕很喜欢这间屋子,毕竟等她和离了,便要住上最好的地方。
这五百两再加上她攒起来的一百两黄金,便足够买下这个宅子。
“蒙古国民风淳朴,华贵妃也爽朗大方、能屈能伸,恐怕晚辈的这点要求,您还是能做到的吧?”
纪晚榕笑眯眯的话,让皇帝又是眼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华贵妃暗自磨了磨牙,她在宫中飞扬跋扈,都是用鼻孔看人,甚至都没有跟皇后说过一声抱歉。
可纪晚榕都这样说了,她只能忍着心中的不满,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朝着纪晚榕福了福身子,语气硬邦邦的:“今日这事,是本宫误会你了。”
纪晚榕眨了眨眼眸,朝着她搓了搓手指,比了一个小钱钱的手势。
华贵妃面色铁青,嘴唇中憋出几个字:“五百两银子本宫会让人送去寒王府的。”
见宫中最难缠的华贵妃,都要向纪晚榕赔礼认错,所有人望向纪晚榕的眼神,除了有了一丝恭敬,甚至还带上了一丝畏惧。
就连皇后望着纪晚榕的眼神,都不像是从前那般看不上了。
纪晚榕很享受这样的眼神,这样子就没有人敢招惹她了。
今夜耽搁已久,天空甚至泛起了鱼肚白,华贵妃说完道歉的话,便觉得自己是面上无光,柔柔弱弱的捂着胸口,便对皇帝说自己身体不适,要现行回宫。
皇帝自己也明白华贵妃的意思,无比体贴的说了一句:“爱妃身体不适,朕也心疼,朕今夜便和你回去。”
经典的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纪晚榕轻轻一笑。
而皇帝在临走前,却清晰的捕捉到了纪晚榕连上的笑意,他在纪晚榕的身边,脚步微微一顿。
纪晚榕被皇帝突然的动作弄得有些错愕,抬起头来看他,终于看见了传说中令人胆寒的天颜。
火光烤着皇帝的脸,将他的眼神柔和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