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的快,又吃的少,没一会儿便撂了筷子。
引得另一边的姜雪宁有些犹豫。
而始终有礼的张遮此时却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地坐在那,看着姜雪宁纠结不定。
半晌才哑然嘲讽自笑。
张遮。你的清正呢?
“时辰尚早,姜姑娘但吃无妨。”他敛下眉,不去看她。
姜雪宁那一点不定终于安下来,小鸡啄米般点头。不过那句劳烦先生多等还没来得及出口,张遮已经起了身。
“昨日本就举手之劳原并不算什么。只今日又承姜姑娘厚爱,盛情难却,多有叨扰。”张遮这时说话声音有些过于冷刻了,在冷然清冽的秋季里,他的字句反倒更像飘零的落叶最后缱绻在她心尖。
姜雪宁那点雀跃褪下去,握筷的手僵住,脸色渐渐开始有些苍白。
她嗫嚅道:“先生谦逊。”
“在下只授成文律法,先生一词太过沉重,实不敢当。”张遮轻轻皱眉,将这个称呼轻飘飘扔了回去,“如今伴读一事就此了结,玉如意也已结案。姜姑娘尚待字闺中,在下不愿唐突您的名声。”
这是要划清的意思了。
姜雪宁有些无措。她想说,你很好,授课也很好,比那些老学究还要好,当的起;她想说她早已是声名狼藉,是她亵渎了你这样好的人。
可最后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张遮连这样的话都说的这样稀松平常。让她从何处说起,又以何立场开口呢。
“今日谢过,改日向令堂还礼。在下还有要事,就此告辞了。”张遮颔首过,不等她说话,就要转身离去。
泪水夺眶而出。
姜雪宁死死压着声腔的哽咽,望着那背影,却难免会钝痛:“就算为的是奉宸殿张大人那本手抄律法,就算为的是课业上那句姜姑娘喜欢为上,就算为的是昨日旁人连个目光都不敢给的时候,张大人搀了我一把。”
“今日大人完全当的起。不必再向我父亲……”
她彻底崩溃。
捂住嘴,低下头去,再难成字句。
张遮立定在门口。想回头,却不敢。以他的耳力,怎会听不出她的哽咽。
可他不敢信。
也不能信。
姜雪宁在为他哭泣。
娘娘。这不再是上一世了。没有张遮,你过得更好。
让宫中那样艰险境遇下所碰撞出巧合而孕育出的一段畸形爱恋就此与你的人生话别吧。
你现在有更好的选择。
没有那样极端的条件下,张遮有什么能值得你喜欢呢?
娘娘,你总会明白的。
那时,不是张遮,也会是旁人。
如今,却没人比燕临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