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庙内站定,再等一会儿,便听得外边哒哒的马蹄声阵阵。
外边群山环绕,早晨的雾气还没消,白蒙蒙的笼在一座又一座山头上,像是黑白格调下无声的预警。
马蹄声近了。
扫开一大片雾气,庙门口率先踏进两匹马来。一个老者,一个少年,俱是气度不凡。
黄潜一见,连忙迎了上去,恭恭敬敬问了好:“左相大爷。定非公子。”
左相不必解释,其在官位中都是权高望重的位置。而大爷,则是江湖中流传已久对贤能长者的尊称。其身份,可见一斑。
而另一位定非公子,生的十足俊秀,满身锦绣富贵堆积,面如中秋之月,色若春晓之花。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就叫好多少女羞红了脸。
“怎么样?”冯明宇一把老骨头,又在这样早的时辰奔波于山间,此时涨红了脸,只顾着喘气,好半晌才问道,“公仪先生呢?”
黄潜听言,抿了抿嘴,上前低声说明了昨日的情况。
“度钧?”萧定非站在一边,虽对这些营救之事不感兴趣,但还是听到了一些。听到度钧山人,他掀唇一笑,提步就往里边走去。
站定在最前边那位的,大约就是黄潜口中所谓的度钧山人了。
有趣有趣,实在有趣。
萧定非踱步到他面前立定。心笑这朝廷莫不真以为这天教没人见过度钧了?
“你就是那位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度钧山人?”
张遮在听到定非公子时,便已经轻轻拧起了眉。上一世,他对这位诚国公府后来平安归来的定非世子的顽劣便多有耳闻。在京城上蹿下跳,搞得国公府苦不堪言。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身份不低的样子?
其次。
他与姜雪宁交情匪浅。
“你看我是,我便是。”张遮于是更多了一重不喜,敛眉,冷声答道。
“那我看你不是,你便不是了?”萧定非觉得这回答倒是有些意思,是以继续周旋了下去。
他目光一偏,便落到这假冒度钧,但气度委实不凡的男子身边。
萧定非眼睛一亮。
虽说穿着有些破旧,发髻略微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已。但眉间的风韵倒是此间独一份,既明媚张扬,又十分温顺,巴掌大小的脸蛋上一双盈盈秋水眸倒映着身侧人的清直影子。
“这位姑娘生的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知芳名为何啊?”萧定非当即被吸引了视线,目光捉住她便不放了。
上一世,萧定非将萧家闹得鸡飞狗跳,连远在深宫的萧姝都为之头疼,叫她躲在一边清闲地拍手称快。何况姜雪宁又是嚣张跋扈的妖后。
两人一拍即合,交情倒是十分不错。
怎样回话让萧定非对她另眼相待,姜雪宁信手拈来。只是方才要张嘴,便瞥见身侧的张遮,和他淡淡皱起的眉。
“……”
姜雪宁乖乖闭嘴了。
“舍妹顽皮。”张遮伸手将她护在了身后,淡声答道,但眼中寒光愈甚。
萧定非冷笑一声。
亲妹妹?情妹妹还差不多吧。他还没干什么呢,怎么就护上了。
不过他来不及笑多久了。
“定非公子自来不受约束,八方赌坊的债尚且没还,十九楼的妓子为你痴心殉了情,腰间虽佩宝剑,但在练家子手下走不过十招,张某也想问,这一滩浑水公子怎么搅和进来?”
萧定非过来,是他意料之外的事。但多活的一世究竟不是白活的,沈琅上一世便疑心萧定非的身世,暗里命刑部查了数次,后来见养得混账,也就索性罢手不管了。
张遮将姜雪宁拉到一边,便直直问道。
一句“你怎么知道”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萧定非堪堪闭住嘴,不太灵光的脑瓜子难得飞速转起来。他双手缴械做投降状般举起来,无声地比划着你赢了的口型。
那恶人在朝中,这位也在朝中。
看起来官职不低,又进了天牢。这样大的事,怎会只是一人所为?依那人的位置,必定也是知道,并且默许了的。
并且,天教这边竟是一点风声都没接到,那此事保不准就是那人一手算计的。
萧定非反应过来,暗叹幸好没出岔子。
不然新仇旧恨一起算,他恐怕少不了断条腿。
再一转眼,便见转角处有人向前迈了一步来。不过还是被挤在层层叠叠的人堆后面,只是个子小,一张脸露的完全,头上扎了个朝天辫,一张脸黑黝黝的。
萧定非两眼一黑,当即就往后退了一大步。
完了完了。要是说错一句话,估计得直接死无葬身之地!
“定非公子?”黄潜见他连退两步,心下微紧。虽说这人举止轻浮孟浪,但实打实是总舵那边出来的公子,天不怕地不怕,对教首都没个正经,现在这样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