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久久不曾活动,今日这样着急,跑回去后就累的快喘不上气。
砰的一声,她几乎将门直接摔上。
姜雪宁没忍住,直接软倒在地上,捂脸大哭了一场。
这一哭延续的有些久。
她从前世想到今生,从初遇想到重逢,凡是她还记得的,凡是她还能想到的,通通都再想了一遍。
张遮什么时候喜欢过人?
姜雪宁瘫在床上,整个脑袋都埋在了枕头里。
没有。她从来没有听闻过。
即便重来一世,难道还能有什么大的不一样不成?
若是张遮从前世,便是喜欢过人的。
那她从前世起,不就是个笑话吗?!
姜雪宁将锦被拉到脸上,又将这段通州的日子细细回想了一遍。
悲伤与繁琐错综复杂交错,大片大片的记忆突然一齐涌上来,慢慢鼓起的心蓦地就漏了个洞,流出压积了多年的苦楚。
对宫廷,对姜家,对京城。
对于上一世的姜雪宁,她唯独就只剩一个张遮了。
她是张遮清正凛冽一生里,终究没有跨过的魔障。
而张遮,却是她尘埃覆满的心内,最后一角不染的净土。
“张大人,看过了吗?”
姜雪宁辗转反侧,也才勉强睡下小半个时辰。次日醒来时,一双眼睛肿成了核桃,对着铜镜盖了许多层胭脂,也才堪堪扑住。
她心中沉痛,面上反而安静下去。
清早起来,大家一同在房间里吃汤圆。这是南方过年的一个习俗,有个阖家幸福团圆的好寓意。
张遮依旧坐在她身边。
姜雪宁这次学乖了,双手压在膝盖上,她没笑,就安静坐在那,一时间好像就突然飞回了前世。
最后几日,她麾下诸多官员锒铛入狱,姜雪宁后位不保,连头上都悬了把刀摇摇欲坠,活命都是个大问题。
再后来,张遮入狱,周寅之反水。
姜雪宁彻底歇了所有心思。
再到后来,谢危起兵,燕临重回京城,沈氏江山倒塌。
原来她姜雪宁有朝一日,也会落到如此田地啊,生不如死。
张遮自回去后,将那绣工不大好的香囊放在桌上,人便也坐在桌边。
他沉静坐了半宿,手轻轻搁在膝上,却压不住地颤抖。
他怎么敢看呢?
“姜姑娘送的锞子很有寓意,有劳费心了。”他敛眉下望,轻轻回道。
张遮也是有私心的。
他一身七情六欲,除却父母,其他几乎全都牵挂在了姜雪宁身上。
叫他去拒绝姜雪宁。
张遮轻轻笑了一声。
怎么可能呢?
活了两世,他从不曾真正拒绝过一次姜雪宁。
他唯独只愿她能走上正道,也走的再长远一些。
身边的姑娘不肯再说话了。一夜建设起的心防陡然崩塌,她抿紧唇,压低了头。
“张大人与那位姑娘……”
她张了张嘴,想打听些什么。
就此放弃,似乎还是太过轻易了。上天赐予她这样一个可贵的机会,姜雪宁怎能坦然退缩。
真说出来时,她却又说不下去了。
问什么呢?
“那位姑娘对在下并未有意。”张遮蓦地攥紧了手,心上已是千疮百孔。
相爱却不相知。
这是何等的苦痛?
“只是虽无意,在下却不能忘怀。”他顿了顿,颇觉好笑,有一日,竟是能以这样的形式,对姜雪宁表露一次心迹。
如此,如此,也方不算太过遗憾。
“不能忘怀,便一生独守她一人,这样就足够了。旁人再好,又有什么分别呢?”他偏眼,万般胆怯堆积在心头,而后又被慢慢压下去。
这种时候,他该看一看她的。
张遮想。
姜雪宁脑袋垂得更低了。方才起了点的高兴还没挂一瞬,便又被这人堵了回去,再当头泼了一大盆冷水,不仅妄图把她浇灭,还得杜绝她再死灰复燃的心思!
耳边的碎发搭在脸颊上。
这样望去,只能瞧见她轻颤的长睫。像是沾了清早的露水,蒙上了阵阵的雾,渺渺然让人觉得空远。
镜花水月,一枕黄粱梦。
通州之行,于张遮而言,便是如此了。
虽是当了一回南柯,却也满足。
姜雪宁枯坐在一边。
悲伤与痛苦间,眼睛似乎干涸得淌不下泪来。又兴许是昨日哭得太多了,现下反而变得坚强起来。
张遮若心底当真藏了一位姑娘,两世皆是如此的话,那便好办了。
姜雪宁低头,愤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