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玠初即位,各处不稳,他派我去边关稳定局势。”他随之开口,声音低哑,解释道。
“你一介文人,舞文弄墨的,他让你去边关做什么?”
想也不想,姜雪宁下意识便驳了回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她又沉默下去,只是没再逃避,只是淡淡看着他。
这样平静的对视,反而让人愈发心悸。
过往种种,全部重现。
“因为我想见你。”
张遮坦白道。
他喉结滚了滚,其他原准备许久的话术一瞬间便灰飞烟灭。有人知他心有所属,纵使不知对方,却也明里暗里说了许多有用没用的东西。
其实他都听到了。
也做好了准备。
可人与人大抵是不同的。
他做不到。
两年准备付之东流,千百次梦中的演练也许永远都没有了见天日的机会。
张遮却突然轻松下来。
两年不见。她再蹙一分眉,张遮便心痛如绞。千疮百孔,死寂下去的心,因为她,忽然又焕发生机。
但,却为何,不能做的更好一点?
“当初不挽留,一是我才疏学浅,恐委屈了你。二是不想你不开心。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怎么走全在自己,那时杂事环绕在侧,我若说话,反而或恐会误导了你。”
“我知你对前世种种还心存芥蒂,当初我身有要事,也并非有心想要强迫你。我亦知你心有抱负,未尽之事还有很多。京城是你的故乡,却并非你永远的栖息地。”
“我希望你能自己想好,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我在乎这个结果,可这个结果是什么都没关系。是我,无论时间多长,我都等你。无论距离多远,我都不惧风雨。不是我,我也心存感恩,有幸能再见你又一世。”
他一字一句,说的很认真,很诚恳。
那双素来只有案情律例的眼,此时多了一个她,窈窕的身影落入他目光里,平添了几分生机。向来寂然无声,一片灰白的世界里,重构起一片绿意。
山水不在世间,在他眼里。
“我很抱歉刚才的失礼。”他顿了顿,有些好笑,“边关之事,是我争取的。来这里,也是我一人决定的。”
“我来,一为见你,二为争取。”
“上天让我重生一世,我希望能够弥补上一世所不能做的。落子无悔,再无遗憾。”
听到这里,姜雪宁骤然红了眼眶。
落子无悔,再无遗憾么?
张遮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也清清白白地正视了它。正如当初判词里那一句秽乱后宫。
他这样清正,这样的好!
这样的机遇,本该属于他的。
姜雪宁吸了吸鼻子,有些想哭。逃避是下意识,不能抗拒的。她还困在过往里,从未离去,如何开始?
可是,听见他说再无遗憾。
姜雪宁,你又为什么要难过呢?
见他没有放弃,一如当初。
你又为什么要如释重负,雀跃欣然呢?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
“娘娘。”他上前一步,走到她跟前,失去石桌的阻隔,两人靠的很近。
呼吸吐纳,气息有些不平稳。
“如果不能放下,为什么不走进去?”
他低眼,与她目光相接。
姜雪宁不自主就仰起头,一路追随着他的动作。
“有时候,也许并非是对手太过强大,不能抗拒。也并非是自身努力不足,天赋欠佳。要完成一件事,正确的方向才是前提,不是么?”
姜雪宁瞳孔一震。
她心中骇然,脚下却如落地生根一般,分毫动弹不得。
走进去?走进去。
走进去……
她身形一晃,当即就要倒下去。
原本正欲先离开的人脸色微变。张遮伸手,稳稳搀住了她欲落的脊背,单薄的几乎感受不到重量,只有手心中有些硌手的骨感,带着些微的凉意。
一路寒进心尖。
“你这两年,”他呼吸慢了半拍,说话时,有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后怕,“过得不好……”
怀中的人撑着他的重量起来。
姜雪宁难堪地别开头去。
“你先回去。”
揽着她的人没有回答。张遮在对上她带了些红的眼后,倒像被渲染一般,红到了他那边去。
“低血糖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对视一阵,姜雪宁经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分明什么都没说,那无言的理解与心疼,却足以就这样将她淹没其中,永生永世再不想分离。
“你先回去吧……”
说到这里,她抓着张遮胸前的衣裳,带了几分哀求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