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轩。
顾景熙看着她,表面上虽沉默着,似乎真的为不孝子的事黯然伤神,但看着她多吃了半碗饭,就知道她内心有多欢乐,修明如此下场,最高兴的便是她了。
等夫妻俩躺床上,准备歇息时,顾景熙忽然问她:“阿瑶,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孟瑾瑶微微怔然,眼含疑惑地看着他,反问道:“夫君想听什么话?”
顾景熙看着她的眼睛,不疾不徐道:“我昨日听闻你最近几天去后花园散步,但你怕冷,天气寒冷时,你都在屋子里少出门,特别冷的时候还缩在被窝里不愿起来,近几天怎么一反常态,每日都出院门去后花园散步了?”
闻言,孟瑾瑶脸色一滞,讷讷道:“夫君,你都猜到了?”
顾景熙挑了挑眉:“我见过的犯人那么多,什么手段没见过?你这点小伎俩能瞒得过我?”言罢,他就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孟瑾瑶听了这话,刚要以为他今晚是兴师问罪的,正心虚着,可下一刻又被他抱进怀里,忐忑的心情瞬间得到了安抚。
顾景熙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小脸:“所以,现在能乖乖的跟为夫说了吗?”
孟瑾瑶抬眼觑了觑他,嗫嚅道:“我虽然有设局算计他们,特意给他们
创造了条件,但我也没有主动动手,我只是守株待兔,静待意外发生,他们就是主动撞上大树,把自己给撞死了的兔子。如果他们没有害人的歹心,那我散步也碍不着谁什么事儿。”
此事顾景熙能猜到,但他有个疑问,便问:“那他们是如何知道你近日忽然间要散步锻炼了?总不能每日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孟瑾瑶如实回道:“我让凝冬找机会在修明经过时,跟其他丫鬟提起我每日午后散步的事,他听到之后,估计就与李姨娘策划了这一出。”
顾景熙听后了然,又接着问:“此事都有谁知道?”
听着他接二连三的问题,孟瑾瑶忽然间有点被审问的既视感,继续老实巴交地回答:“就我与凝冬知道,清秋也不知,也正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不必演,显得更真实,散步我也不带凝冬,怕她不够沉稳露馅儿。”
听罢,顾景熙沉默了会儿,倒也不是怪她,只是她这般单独行动,自己并不赞同,随即就训道:“下回不许再如此,若你想做什么,要与我商量一下,不可贸然行动,没出什么意外还好,若是有什么意外呢?”
孟瑾瑶抿了抿嘴,轻声嘟囔道:“那也不是什么大事,且有十足的
把握能全身而退,我这才行动的,夫君就如此信不过我?”
顾景熙看着她道:“不是信不过你,是不放心你。”
孟瑾瑶听罢,心中一暖,嘴角微微上翘,伸手抱着他的腰,又问:“那夫君可有怪我?我这样算计他。”
“人心出了问题,就算暂时没机会犯错,也会创造机会犯错。如果修明没有心存歹念,就算知道你每天散步,也不会动什么歪心思。”顾景熙声音淡淡的,语气间透着几分失望,那是对顾修明的失望。
孟瑾瑶听得出来,这是并不责怪她的意思,但她心底却有了愧疚之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愧疚不安:“夫君,这回也是我冲动行事了,连累夫君也受皇上责罚,罚俸一年就罢了,还要闭门思过半个月。”
闻言,顾景熙不甚在意地笑了:“有他这个大孝子在,我迟早要因教子无方、治家不严受皇上责罚的,不过是迟早的事,侯府我也并不准备让他继承了,阿瑶只是让我被罚的时间提前了而已。”
孟瑾瑶一脸错愕。
顾景熙亲了亲她的脸颊,以示安抚,又接着说:“要上奏皇上褫夺世子封号,那必然是他犯错了,我这做父亲的就有治家不严、教子无方之过。所以,阿瑶不必自责
。”
孟瑾瑶歉然道:“可你还要思过半个月,这会耽搁你许多事。”
顾景熙不以为意道:“大理寺又不是只有我做事,能耽搁什么?他们该做什么继续做便是。”
他说着,莞尔笑:“难得有半个月清闲,我们也可以学一学别人家夫妻的雅事,烹茶论诗、赌书泼茶、琴瑟相和、下棋、作画。”
孟瑾瑶听罢,心底的愧疚才散去,撒娇似的用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保证道:“夫君,我以后不会再如此了,肯定与你商量,或者提前知会你一声。”
顾景熙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回应:“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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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
顾景熙派人去请来了早已致仕,在家中颐养天年的二伯祖父,以及另外几位在京城的宗族里辈分高的长辈过来。
顾二太老爷今年八十几岁高龄,满头白发,满脸皱褶子,老态龙钟的,走路都不利索了,由晚辈搀扶着,慢吞吞的走进大厅,坐到上位。
他落座后,其余几位老爷子也相继落座,紧接着便是顾景熙等一众晚辈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