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晋，你还想说什么？”
看着下方分为两派的儒家儒生，嬴政心中充满了讶异。
一直以来儒生都是一批悍不畏死的疯子，哪怕是自己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毕竟总不能真的灭尽儒家吧？哪怕嬴政出手果决，可毕竟也是在乎一些名声的，只要不是逼急了，还真做不出焚书坑儒的事儿。
再者说了，自己一旦针对儒家，扶苏这兔崽子就会跳出来叨叨叨个没完，让人头大。
只是没想到这般棘手的儒家在自己这乖孙面前，居然还真就被制住了？
嬴政本就深谙帝王之术。
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自己之所以拿这些儒生没有办法，是因为这些儒生不求名利。以利诱之，受其鄙视，以名动之，不屑一顾。以威武恫吓之，他们会告诉你什么叫做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这个时期的儒家还不是后世那群货色，后世的儒家自汉武之后就已经逐渐成为了君王奴隶。大部分的儒生都已经没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心，大部分人都不过是借着儒家的外壳谋求自己的利益，或为名，或为利。
这就好像那特殊的年代，人人为了信仰而战，为了信仰而奋斗。这是一种新的思想刚刚萌芽之后，配合环境所产生的特殊人群，这些人的精神极为强大，哪怕是死亡也根本无法阻碍他们半分。这就是信仰，这就是信念！
而此时的儒家就处于类似的状态中....
儒家的儒生为了寻求儒家兴盛之道哪怕是献出性命也在所不惜，他们悍不畏死，他们无惧无畏。
无惧，所以棘手！
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正因如此，嬴政一直找不到好的制衡手段。
但今日朝会嬴子昂的出手却让嬴政一眼看到了儒生的弱点！
这些儒生有所求！
是的，他们并非无欲无求。他们有心中渴望想要的东西。
从帝王之术的角度来说，只要你有所求，那就可以制衡。先前没有注意只是因为这些儒生所求的东西太过特殊。他们是为了理想而努力，他们所求是儒家兴盛！
换而言之，之所以朝堂上出现了此刻的场面，不正是因为这些儒生发现，张晋之行，极有可能葬送儒家吗？
他们将儒家的传承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更重！
“啧啧啧....”
嬴政有些琢磨清楚了，脑海里的思维逐渐清晰....
......
面对嬴政的喝问，宛若行尸走肉一般的张晋如梦初醒，猛然抬头。
此刻，满殿文武全都绷直了神经，生怕张晋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牵扯到自己.....
以孔春为首的儒生们也都纷纷紧张起来，有的握紧拳头，有的跃跃欲试。一旦张晋再说出什么言论，毋庸置疑，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上去直接与之搏命！
要断儒家根基？
小儿安敢？
“臣...臣....”
张晋颤抖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张晋平复心情，跪倒在了嬴政面前。
“陛下，罪臣张晋冒犯天威，请斩罪臣，此前种种皆为我张晋一人所言，非儒家所想，还请陛下放过儒门。”
张晋叩首，头深深地叩在地上，久久不起.....
嬴政冷冷地看着张晋。
“好，既然张大人一心求死，那朕.....”
“皇爷爷！”
就在嬴政准备开口给张晋来个九族大礼包的时候。嬴子昂忽然开口。
嬴政被忽然打断话却是不恼。
这要换成别人打断自己，那必然是直接九族大礼包伺候了，不过是子昂的话便不同了。
嬴政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首的嬴子昂：“子昂，你有什么想法？大胆说！”
嬴政投之以鼓励的目光。
自己让孙儿上朝本就是为了锻炼，为了用实战历练，以免日后成了那纸上谈兵的赵括。这第一天就帮自己找到了治儒家这群傲娇儒生的法子，嬴子昂的表现已经大大出乎了嬴政的预料！
“皇爷爷，孙儿最近在读《左传》。”
“哦？乖孙读到哪儿了？”嬴政脸上堆满了笑容。
好好好，孙儿读左传啊，不像那孽障，专读论语！
“孙儿读到《左传·宣公二年》，其中有一份问答。‘吾知所过矣，将改之’稽首而对曰：‘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孙儿以为，世人皆说爷爷您是暴君，但孙儿明白爷爷并非暴虐，而是不得已而为之，不破不立，不灭六国则天下将一直处于征伐之中，百姓永远都如同牛马，如同猪狗一般难以挣脱。正是因为皇爷爷您的杀伐果断才让大秦一统，解放六国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