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那些绝望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浮现,我就会想起奶奶那慈祥的笑容,想起她偷偷为我藏起来的零食。奶奶已经年迈,我怎么忍心让她再次承受孤独?她辛辛苦苦养大了八个孩子,却没有一个孩子愿意留在家中好好照顾她。每当我想到这些,泪水就会不自觉地滑过我的脸颊。
记得我刚被父亲带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年,他还会骑着摩托车带我回去看望奶奶。我个子小,父亲就让我坐在摩托车的油箱上。一路上,我总是兴奋地看着前方的风景,感受着风的拂面。一年中,我们会回四五次老家,我记得路上那些好看的建筑,记得那些大杨树,还记得每次父亲停下来给奶奶买鸡蛋糕的店铺,尤其是那老式鸡蛋糕的香味,我总是能在很远的地方就闻到。
然而,在我八岁那年,也就是我被带离老家的第二年,父亲的工作发生了变化。他在耐火材料厂找到了一份跑业务的工作,厂里的老板看中了父亲的业务能力,承诺给他交养老保险,但前提是父亲需要经常去外省出差。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工作调整,但对我来说,却成了一场灾难。
父亲在家的时候,我至少还能保证一日三餐。尽管后母的厨艺不佳,但至少饭菜是准时的。但自从父亲开始常年在外出差,后母做饭的次数就越来越少。我常常饿着肚子,面对着空荡荡的餐桌,心中充满了无助和委屈。
开始的时候我还时常央求后母按时做饭,跟她喊饿,可是时间久了,她宁可自己和妹妹出去吃,也不愿意做饭。再后来我饿急了,就喝自来水管里的凉水,那时候水管里的水都是打的井水,甘甜可口。
第二天,肚子疼的直不起身体,我拖着虚弱的身体来到后母的卧室,只见她躺在麻将块凉席上,穿着内衣,天花板上的风扇吱吱扭扭的转着,“妈,我肚子疼,疼的厉害”我弓着身子,手捂着肚子,她甚至没有看我一眼:“是不是饿了?你出去,我给你拿5块钱你出去吃点饭”我听到她说要拿钱给我吃饭,我赶忙就出去卧室等着,许久,她从门缝里伸出一条胳膊,手上拿了一张十块钱:“给你十块钱,你出去吃个饭,再去找同学玩一会,不要那么快回来,我要睡会,别把我吵醒了!”我接过钱,硬撑着身体向繁华的商业街走去。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烩面…
我将那碗烩面吃得一干二净,尽管如此,肚子仍旧隐隐作痛。不得已我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家。我没有按照后母的要求晚些回家,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和不安。然而,当我踏入家门,那种不安瞬间转化为了剧烈的厌恶和恶心。
我听到了那些刺耳的声音——陌生男子的嬉笑声,后母的呻吟声,它们如同毒蛇一般缠绕在我的心间,让我感到一阵阵的反胃。这些声音,这些场景,它们破坏了我对家的最后一点点幻想,它们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背叛和愤怒。
我感到自己的胃在翻腾,仿佛刚刚吃下去的美味烩面此刻变成了毒药,让我想要呕吐。我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我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内心的恶心感却如同潮水般汹涌,无法抑制。
我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我感到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崩塌。这个家,这个我曾经以为能够给予我庇护的地方,现在却成了我最想逃离的地狱。我无法忍受这样的背叛,无法忍受这样的肮脏。我知道,我必须离开了。
可我被突如其来的崩塌控制的动弹不得,突然,那扇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