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这边的官员们反而还挺得意,且甄应嘉很快就指使人向朝中上折子了。大意便是三皇子办事不知变通,米行商人们不愿意借粮,请陛下另派钦差。
可折子递上去就像是石沉大海,不曾收到任何回音。为官几十年,甄应嘉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与自己想象的有了出入。虽然看起来钦差三皇子近日脸色越来越差,每日忙里忙外不是找这个官员谈话就是找那个米商沟通,可这位三皇子似乎并不真的着急,反而像是在等着什么。
等得到消息,说钦差六皇子派了扬州知府周权和扬州参军宋光耀亲自押送了二十万石粮食前往安徽的时候,甄应嘉才一下子惊醒:难怪三皇子不着急,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天子明明委派两位皇子作为钦差,在看到只有三皇子一人到金陵时,自己就应该想到,三皇子和六皇子一定留有后招。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甄应嘉想后悔是没有用的,不如计划一下要如何才能扭转局面。一面赶紧召集自己的幕僚和金陵几个主事的官员,趁夜商议对策。
“参他们,上书。”其中一位姓黄的幕僚先开口,“陛下明发上谕,是派三皇子和六皇子到金陵来,六皇子擅作主张去了扬州府,这是违抗圣命,此为参他们的理由之一也;其二,上谕中特别指明,会同大人办事,六皇子绕过大人自己下令,也与旨意不符。”
另一位金陵同知何大人却提到另外一层:“大人,巡盐御史林大人,是荣国府的女婿呐。听闻大人同荣国府世代交好,不知道是否能通过这条关系,做些什么?”
甄应嘉听了摇了摇头:“罢了,不说这个林如海还好,说起他就没的让人生气。自打他做了巡盐御史,孝敬比以前的御史少了不说,他一身一命都只听皇上的,根本不讲情面。你想,局面能到今日,他若是有心,我们早就能得到消息了。”
“父亲,虽说如此,儿子想还是可以尝试联系一下。”甄觅赶紧说,“父亲可曾听说,林如海将独女送往京城去了。”
送往京城,甄应嘉想,那肯定是送去荣国府了。甄应嘉沉吟了片刻:“行,稍后我就亲自写封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到扬州去。”
甄应嘉这儿连夜商议妥当,作两手准备。其一,为防止三皇子和六皇子上折子参金陵官员,便先下手为强,这边先派人参两位钦差行事乖张不尊圣命;其二,通知各级官员与米商粮商,明日起全力配合三皇子,米面粮油先行到位,至于银子,横竖是用来给灾民修房屋并后续修河堤的,并不那么着急,看情形再做定论。
“另外,派人去找扬州府同知黄建南,若是林如海不肯透露消息,我们也不能对扬州的事儿一概不知。”甄应嘉还补充安排了两件事,“此外,去找盐商王令,让他去探探盐商们对捐款的态度和想法。既然要上折子参他们,民意也很重要。”
甄应嘉想的是,盐商们肯定不会所有人都乐意捐款的,若是能让六皇子背负一条‘强迫盐商捐款’的罪,那就更好了。
第二日,甄应嘉的病就好了,他一早亲自前往驿馆拜见钦差三皇子,并将自己整理好的筹粮措施通过文书递给三皇子预览。一面又请罪:“都怪老臣这身子骨不中用,耽误了皇子的差事。也怪老臣教子无方,犬子办事着实不堪,还望殿下多多担待。”
三皇子水淳看着面前弓着身子态度恭敬的老狐狸,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嘴里却是问:“甄大人身体可好完全了?大人若是撑着病体出来办差,不只是我过意不去,就是父皇也要心疼。”
听着三皇子话里有话的指责自己,甄应嘉也不生气,反而觉得这个皇子这样沉不住气,对自己和自己一家来说,是好事。
“让钦差殿下担心了,臣这把老骨头,好一阵歹一阵的,如今医生说没大碍了。且安徽的灾民们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臣自当勉力。”甄应嘉的头更低了几分。
“粮食的事儿,那就交给甄大人处理。”水淳看完了甄应嘉的条陈,知道甄应嘉一旦动作起来,这粮食的筹措是不会有问题的。虽然扬州府已经筹粮足够,但考虑到一些省份冬日雪灾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不如先存些粮食,他日要用也不至于抓瞎。
“除了粮食,银子的事儿,也请甄大人像筹粮这样,也写个条陈来,可好?”水淳看着甄应嘉,笑道。
甄应嘉已经预备着三皇子会提筹措银子的事儿,这会儿听了就忙道:“这是自然,只是粮食到底着急些,等粮食的事儿忙完,臣定赶着着急金陵官商们,商议募捐。”
水淳含笑看着甄应嘉,点了点头。甄应嘉见状,便出去办差。大门口遇见一位打扮利落年约四十的中年人,似乎有些眼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却又一时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
等甄应嘉一天忙下来,到了晚间才同儿子甄觅无意间提起在驿馆前看到的那中年人。甄觅一听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叹了口气:“爹,正要同您说,还记得皇商薛家吗?”
“当然。说起来,前些日子好像听说那呆霸王打死了人,官司不是都还在盛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