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见了信封上的字迹,知道是父亲送信来了,顿时大喜,急忙拆开要看看父亲到底说些什么。
简直是一目十行的草草看了一遍,先是见父亲想念自己掉了些眼泪,后又读到父亲提到的几件喜事扬了嘴角。看了一遍,只觉得不够看,便又从头再看了一遍。四页纸的书信,黛玉翻来覆去看了足足五遍。
紫鸢见黛玉终于安稳了些,且嘴角含笑,这才捧着茶来给黛玉润润:“姑娘可是高兴坏了?老爷是快派人来接姑娘了吗?”
紫鸢知道黛玉的心事,也知道黛玉这一次生病,着凉受冷是一方面,更大的缘故还是因为想家。这样大过年的,又头一次在亲戚家过年,无论怎样都是比不上在自己家的。
“倒也不是立刻就派人来接。“黛玉这还是第一次收到书信,有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摸着信笺都舍得放,”爹爹说,运河北段今年冬日结冰了,所以才没有派人来接。若是不走水路走陆路,耽搁时间不说,又很是颠簸。是我想差了。”
前些日子黛玉一直闷闷不乐,以为父亲将自己忘了。现在读了信了解始末后,自然就放下心来。
“我就说嘛,老爷怎么会不想姑娘。“雪雁在一旁很是羡慕,她当然也想家,她和紫鸢不同。紫鸢是那一年同故乡人遭了灾逃荒出来,太太见了可怜买回去的。雪雁却是父母哥哥都在林家当差的,往年在家时候,年节时候雪雁都能得恩赏回去同父母吃顿饭说说话的。
“爹爹说,等暖和了就派人来。”黛玉含笑道,一面琢磨着该怎么给父亲回信,方才二舅舅既然说自己写了交到书房去,那想来父亲也有信给二舅舅,二舅舅肯定是要回信的。
“那真是好,等回了扬州,我要让我哥哥去给买波心楼的三丁包,还要冶春码头的蟹粉狮子头。”雪雁说着都快流口水了,巴不得赶紧就回家去。
鹦哥在一旁听了都不禁有些动容,她见雪雁那模样儿,都觉得想必雪雁说的那些东西是极好吃的。
黛玉听着她们闲聊,已经想好了给父亲写信的内容,于是便动手研墨。雪雁见了,上前来帮忙。
黛玉以前受了委屈的时候想,一定要将这些委屈告诉爹爹。可现在提起笔来,却并不想把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写上去,反而都写了一些高兴的,比如外祖母很疼爱她,比如姐妹们都很和气。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黛玉本来还有许多话要说的,可是想着若写了太多页纸送信也是麻烦的,就停了笔。
黛玉又问雪雁可也想给家里写信,雪雁忙摆了摆手笑道:“还是算了,我爹娘在府上,老爷总是会照顾着,我哥哥不用人管的。”
雪雁知道,姑娘是好心问自己,可自己到底是个丫头,若是传出去,只怕这府里头的丫鬟婆子们又要嘴碎了。为着自己和紫鸢读书识字,还听见过那些人背后说三道四的。
黛玉的信送到林府,恰好天子回给林如海的折子也到了。林如海虽然爱女心切,但还是先打开了折子。
因为林如海在接到天子赏赐后,写谢恩折子送进京城的同时,也写了一封请罪的折子。这个请罪,正是因为贾雨村的官职。在林如海看到王子腾的明升暗降之后,细细想了一番。虽然薛蟠的案子不见得就是天子处置王子腾的原因,但只怕也是其中一个理由。人命关天,王家和贾家出了面,自然是会另天子不喜的。
而贾雨村是自己托付给贾政帮忙谋取差事,而贾雨村竟又如此轻松得了一个应天府知府的差事,而薛蟠的案子又是贾雨村审结的。那么,自己和这件事就扯上了关系。
于是林如海写了一个请罪的折子,将事情的始末原本告知了天子,请求天子处罚他识人不明。现在折子批复回来,林如海当然要赶紧看看天子对此的态度。
天子却并未因此事生气,反而觉得林如海这人,坦荡侍君,是君子所为。天子甚至还在折子里开了个玩笑:既薛蟠已死,就是杀人偿命了。
是呀,贾雨村老奸巨猾,结案文书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薛蟠今已得了无名之病,被冯魂追索已死’。
既然天子都不追究了,林如海便放下心来,一边拆开女儿的信。若说黛玉在京中很是想家,林如海又何尝不是格外想念女儿呢?尤其是林如海独自过年,虽然有家中奴仆相伴,可想到女儿,还有亡妻以及早夭的儿子,林如海真是除夕之夜都过得不安稳。
见字如面,看着女儿信中写着她在荣国府过的开心,林如海的一颗心才又落回了肚子里去。一封不长的信,林如海细细读了两遍。
最后才看贾政写来的信。
林如海之所以会给贾政写信,正是因为林如海拜托自己舅舅查访这几年贾家的行事,收到舅舅回信,写了些贾家仗势欺人纵容奴仆的事情。
林如海想着,到底是姻亲,于是写信提点贾政一二。
但看了贾政的回信,林如海发现贾家的事情,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林如海几代单传,林家人口简单,大家族里头的争权夺利弯弯绕绕,林如海自己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