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上倒是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林大公子以这句总结性的话,开始了他的讲述。
相对于林得意一贯的沉默是金,谢家父女就是捧场王了,这二位马上就表示出了十分的兴趣,不仅做出了倾听的姿式,还一叠声地问,是什么,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啊?
可以这么说,街头说书人最喜欢的,就是谢家父女这样的听众。
“因为有传闻奴市地陷死的是罪奴,”林大公子说。
这个世界没有电话、手机,传递消息全靠人来传递。所以第一批从奴市传出来的消息就是,奴市罪奴场那块地方塌了,将罪奴全都活埋了,一个活人都没有。
这消息传进正在早朝的金銮殿时,林大公子下令封锁奴市消息,所以奴市地陷到底埋了什么人,变得众说纷芸,没个准信。
等林大公子从奴市赶到宫里,向宣景帝禀告详情的时候,魏首辅这边已经倾向于,相信第一种说法了。
因为第一批消息从奴市传出来的时候,还没人下令封锁消息。二来,林大公子到金銮殿时,脸色着实不好看。
魏首辅深知,这次执力于救人的不是林爹,而是林家大公子。所以大公子难看的脸色,被魏首辅解读于,大公子拼命想护其周全的四个孩子,一个也没能活命。
同时在心里,魏首辅没有想着同样去奴市的长子会过来。林大公子这会儿恼羞成怒,魏瑜在奴市跟他作对,林家的这个一定会参魏瑜的不是啊。
避其锋芒,是个不错的做法。
果然不出魏首辅所料的是,林大公子一上殿就参魏瑜,纵奴行凶,以权谋私什么的,林大公子用辞之激烈,是他这几年难得一见的了。
身属魏党的官员们,开始出列,纷纷指责林大公子,骂战就此开始。
更是有御史大声质问林大公子,你这样做,不就是在为周、文两家的遗孤报不平吗?你还说你们父子,与周、文二将没有勾连?
“地为何陷?黄天厚地,地埋罪人而已,”御史义正词严,在大殿之上慷慨陈词:“周、文二将无能之极,尸位素餐,险至国土沦丧,罪该万死。”
再也没有,比可风闻奏事的御史们,更会给人扣帽子的了。
“子女背亲父罪孽,天地不容,以至身死,”御史大声说:“林大人你如今为他们报不平,你安的什么心?”
林大公子:“大相公也是这么想的?”
魏首辅看向了林大公子,神情看着竟是有些悲悯。
林大公子:“今日在罪奴场被埋之人,就是身负罪孽,天地不容之人?”
魏首辅:“你要做什么?替周、文二将翻案吗?”
林大公子:“大相公何必曲解下官的话意?下官提过周、文二将?”
“你能去奴市,魏瑜就去不得奴市了?”魏首辅反问林大公子道:“你如今参魏瑜数桩罪,莫停啊,你扪心自问,你为的是什么?”
林爹和林党中人看大公子直接跟魏首辅干上了,他们也不知道奴市的具体情况,就自然也没办法分辨,大公子在大殿上这样难得一见发怒的真实原因。
有林党官员有心帮大公子,比如同为御史的林党中人,他们又不是没长嘴。
结果林爹冲这几位摇了摇头,让谁也不准说话。林爹相信他这长子,除了有时候做事太过执拗外,他这长子从不会做无用之事的。
面对魏首辅直击问题核心的内容,林大公子冷笑了起来,这看在魏首辅的眼里,就是气急败坏的表现了。
“被活埋的人都该死?”林大公子怒道:“他们被判的不是死罪。”
听了大公子这话,殿中的君臣都在想,林莫停这是气疯了啊。
宣景帝觉得自己得说些什么了,他不能看着他大外甥,被魏党的人群起而攻之啊。可林爹在这时抬头,冲宣景帝摇头。
宣景帝:“……”
你儿子都气成这样了,你这个当爹还要他独自面对魏盛文?
魏首辅这时冷冷地说了句:“这案子是如何判的,我等都心如明镜。”
林大公子:“您这话何意?”
魏首辅便说了句:“人可欺,天不可欺。”
就在一殿君臣等着看,林大公子怒极之下要做何举动的时候,宣景帝派去奴市问讯的官员回来了。
“我的天啊,”谢九欢感叹了一句,她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谢老爹也说:“他这不是骂自己的儿子被埋,是人可欺,天不可欺吗?”
林大公子笑了笑,谁说不是呢?
“那要怎么收场啊?”谢九欢十分好奇地问,魏首辅总不能当自己刚说过的话不存在吧?真要这样的话,这人得多厚的脸皮呢?
林大公子说:“大相公心痛之下,晕厥了过去。”
装晕啊?
谢九欢目瞪口呆,首辅哎,朝廷里最大的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