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后的灵堂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庄严肃穆的,光是重重叠叠的白色经幡,就看得谢九欢瞠目结舌,这些白布要是堆积起来的话,能堆成一座山啊。
谢九欢傻愣愣地想,这要是失火的话,整个灵堂都保不住吧?
灵堂里还有大量的香烛,纸钱,纸人谢九欢倒是没看见,但殿后门那里放着好多纸马,谢九欢是看见了。
谢九欢之前还以为乐安公主是进宫来守灵的,可到了灵堂她才发现,守灵这个活计,应该轮不到她婆婆来干。魏皇后带着一众后宫嫔妃在守灵呢,还差她婆婆一个吗?
也不光是灵堂里守灵的人很多,灵堂外面也跪着好些人,应该是各府的诰命夫人, 但谢九欢一个也不认识。
“哦哟啊,”谢九欢想跟乐安公主感叹一句的,结果刚一张嘴就被烧纸钱的烟味呛着了,谢九欢忙捂着嘴咳。
虽然进宫前说好的要相依为命,但这会儿乐安公主顾不上心疼谢九欢了,看见灵堂内外这么多人,乐安公主的心脏就受不住了,这要事情败露……
看着离太后梓棺最近的魏皇后,乐安公主才猛地想到一个问题,她要怎么守在太后的梓棺前?有魏皇后在,她连靠近梓棺的机会都找不着啊。
魏皇后跪在灵前呢,乐安公主带着谢九欢进了灵堂后,她才由身边的宫嬷嬷扶着,从厚实的棉布团花垫上站起身来。
“你怎么来了?”魏皇后问乐安公主。
乐安公主心里烦着,但下意识地她还是先找茬,说:“还是这种垫子跪着舒服是吧?你的诚心啊,按十成来算的话,你是半成都没有吧?”
谢九欢瞄乐安公主一眼,她婆婆这战斗模式开早了吧?
魏皇后冷眼看着乐安公主,说:“这是圣上的旨意,你若不满意,你可以去勤政殿请旨。”
乐安公主:“外头的老夫人们上了年纪,圣上照顾她们些有什么问题?皇后娘娘如今也上年纪了?”
谢九欢又偷偷瞄魏皇后,皇后娘娘如今也四十多了,按这个世界早婚的尿性,这位是当奶奶的人了啊。要说上年纪,魏皇后已经是上年纪的人了,这话一点毛病没有。
魏皇后知道李乐安这人要跟她吵架,这女人就是为这事活着的嘛。魏皇后冷眼看着乐安公主,说了句:“你今日是来为太后娘娘守灵的?难得啊,太后娘娘终于等来她的孝顺女儿了。”
这种吵架,完全就是菜鸡互啄,一点水平都没有。谢九欢认为她二娘跟人吵起架来,抛开粗话不谈,那水平也比她跟前这二位高上不少。
“这是谢氏吧,”魏皇后又看向了谢九欢,李乐安不给她行礼,林家的这个新媳妇也没有给她行礼。
听见魏皇后问自己了,谢九欢就想,我是跪下磕头行礼啊,还是要怎么弄啊?
“九欢啊,”乐安公主这时跟谢九欢说:“快见过皇后娘娘。”
乐安公主话是这么说的,可她牵着谢九欢的那只手却没有松开。
看看乐安公主的这只手,谢九欢秒懂了,这就是不能下跪的意思了,于是谢九欢冲着魏皇后屈膝行了一个半蹲礼。
魏皇后冷笑。
乐安公主:“在太后娘娘的灵前,皇后娘娘你笑什么?这么开心的吗?”
冷笑凝固在了魏皇后的脸上,随即这位国母冲乐安公主斥道:“不要胡说八道!”
乐安公主冷冷地道:“这里都是你的人,有她们作证,我说的话不都是胡说八道?”
在场的后宫嫔妃们都不说话,多年的经验告诉她们,不要掺和这二位之间的事情,否则这二位没事儿,她们一定会有事。
魏皇后又看谢九欢。
谢九欢眨巴一下眼睛,这又要冲着她来了?
“你怎么不着丧服?”魏皇后问谢九欢。
谢九欢低头看看自己今天穿的衣服,一身灰蓝的旧衣,不是丧服,但也不算失礼。
乐安公主:“九欢刚刚成亲。”
魏皇后:“刚成亲就可以不用守孝了?”
乐安公主这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扭头她就表情懊恼地看了谢九欢一眼。
谢九欢被她的公主婆婆看得心头发毛,这是又怎么了?
乐安公主这时想起来了,守丧期间还要忌房事!姓魏的女人,乐安公主看看魏皇后,以及百米开外的巨大梓棺,公主殿下的眼睛几乎冒出火来。这两个女人天生就是克她的,如果可以……
谢九欢这时轻轻反握一下乐安公主的手。
“别怕,”乐安公主以为谢九欢被皇后弄得害怕了,忙就安慰谢九欢,一边抬手想拍拍谢九欢的肩膀。
谢九欢从兜里摸了根白布条出来,都不用别人帮忙,谢九欢给自己缠上了白布条,并将缠着白布条的胳膊给魏皇后看了看。
要说丧服,缠了白布条,就算戴孝了吧?
魏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