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林得意死在江南,而所有人都相信,杀死林得意的凶手是熊世照,那熊世照还会再有侥幸心理吗?
诸林的办法简单粗暴,但十分有效。
不用纠结林得意在宣景帝、在林咏和乐安公主那里究竟有多重要,宣景帝为了给林得意报仇,能做到什么地步。
林得意是去江南传旨的,代表的是宣景帝,等同于如朕亲临。杀了林得意,等于杀了宣景帝,这宣景帝要是再能放过熊世照,那就该天下人不放过他了。你这个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熊世照都把你的脸皮扯下来踩在脚下,骑你头上拉屎撒尿了,你还忍着?匹夫一怒,还血溅五步呢,圣上!
魏首辅听完了诸林的话,思虑了一下后,魏首辅问:“林山君身边的护卫众多,你要如杀他?”
诸林还没说话,魏首辅就又道:“他的夫人谢氏会跟他一起去江南,谢氏也是个会武的。”
诸林:“谢氏的武艺高强?”
魏首辅:“虽然子不语怪,但自打谢氏嫁与林山君后,林山君就再未遇过什么意外之险。”
林得意的霉运缠身,用正统的学识,比如孔夫子的子不语怪,就没办法解释,现在这位成亲了,霉运就没了,这还是没办法解释。
除非你用怪力乱神来解释……
诸林说:“这个谢氏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诸林久不在京城,谢九欢的名声也不足以让她天下闻名,所以对谢九欢,诸大人还真不了解。
魏首辅说:“这女子是个棺材子,谢子和的女儿。”
谢老爹这人咸鱼,官也小,但谢老爹师承大儒昭运先生,擅长丹青的名声传得很盛,所以魏首辅一说谢子和,诸林就知道林得意的夫人出自谁家了。
诸林很意外地道:“棺材子?”
魏首辅:“是啊,要不是如此,谢氏也不会到了十八岁才嫁为人妇。”
一个霉星高照的倒霉蛋,一个晦气盈身的倒霉蛋,这二位倒是般配,诸林笑了笑,跟魏首辅道:“老师,事在人为,办法可以想。”
魏首辅:“你有多大的把握?”
就魏首辅这么一句问,差事落到了诸林的头上。主意是你出的,那就由你去操办吧。
诸林出主意很大胆,但给承诺的时候却是很谨慎,“三成,”诸林说。
三成,就这事情想做成的困难程度而言,在魏首辅这里,这事成功的机率不到一成,所以魏首辅沉吟不语了。
诸林也不催,这个决定不好下,他得给他老师时间考虑。
“学生进城的时候,让熊府的护卫穿着熊府的常服,”诸林跟魏首辅说:“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引人注意,但学生这么做有利无害。”
熊世照不是在犹豫吗?那就两头逼嘛,诸林是身上打着魏党烙印的人,他什么都不怕,但让宣景帝和林相公相信,熊世照为了魏首辅,要拼着一身剐,誓将皇帝拉下马了,那这二位一定会先下手为强啊。宣景帝和林相公要是有动作,那熊世照会不会也想着,要先下手为强呢?
这就叫两头逼。
魏首辅说:“但愿有人看见吧,但也不是没有风险,若是有人猜出你的意图呢?”
那这不是让圣上和林相公,摸准熊世照既想又怕的心思了吗?
诸林却是自信,他跟魏首辅说:“猜到了也只是又一场豪赌罢了。”
就算猜中了,林党中人有谁敢说一定是对的?熊世照已经要反了,你却说这人还在犹豫,这一万要是错了,让朝廷没有应对,将来战火一起,无论结果谁赢谁输,你都是祸国的罪人啊。
这个罪名,哪怕是林相公都担不起吧?
魏首辅端起了青瓷茶盏,名贵的茶叶,奴婢用了十二分心泡出来的茶水,魏首辅也只是用来润了润嘴唇。
“老师,”诸林还要说话。
魏首辅冲诸林摆了摆手,让诸林先不要说话。
诸林只得也端起茶盏喝茶。
“大相公,”门外这时传来管事的声音:“三殿下要见您。”
诸林想问三皇子意欲何为,但看见魏首辅起身,他又没把话问出口。有关三皇子的事,还不是他可以沾的。
“我与三殿下说过话后再过来,你先去用饭,休息一下,”魏首辅对待诸林这个弟子还是体贴的。
“多谢老师,”诸林起身,给魏首辅行礼道谢。
魏首辅拍一拍诸林的肩膀,低声道:“你我师徒,不必如此多礼,想吃什么就跟下人说。”
这倒真不是要用到诸林了,魏首辅才对诸林如此之好,魏首辅待诸林一向都很好。
“老师,学生听说小阁老在伤病之中,”跟着魏首辅往外走的时候,诸林小声道:“学生想去看看他。”
魏首辅摆了摆手,厌恶道:“他如今跟恶犬一般,见着谁都要吠上几声,你不必去看他,如今我这府里没人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