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向晚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思。
反正爷爷说出收徒的话,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绝不可以。
张乐这种混蛋臭男人,怎么能做我的师叔?
嗯对!
我就是怕他成了长辈,才跳出来阻止的。
时向晚在心里,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还说得过去的借口。
至于这个借口的真实性,恐怕她都说不上来。
“丫头,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时一针也被孙女儿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
时向晚眸子中闪过一抹慌乱,语无伦次的解释道:
“爷爷,嗯,咱们时家的医术,可是从不外传的,您现在想收张乐做徒弟,老祖宗们能同意么?”
情急之下,少女搬出了一顶大得不能再大的帽子,丢到了老爷子头上。
时一针捋须微笑: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丫头,咱们时家老祖定下医术不外传的规矩,只是怕所教非人。
如今不同往日,咱们也不能抱着死规矩,一条道跑到黑!
张乐这小子能吃苦,悟性高,不拘泥,懂变通,是传我衣钵的最好人选。”
老爷子说一句,时向晚的俏脸便黑上三分。
能吃苦,悟性高,不拘泥,懂变通!
您老人家确定,这些褒义词说的都是张乐?
我咋看不出来,这臭男人哪儿有您说的那么好?
反正本姑娘见了他,除了想揍人之外,就是想骂人。
“不行,反正打死我,也不会叫他师叔!”
惊慌之下,时向晚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就这么脱口而出。
时一针没想到,孙女儿如此坚决的反对,竟然是这么个幼稚的理由。
老人苦笑一声:
“你这丫头,唉……”
眼见因为自己,令人家祖孙陷入了争吵中,张乐也很无奈:
“老爷子,多谢您的抬爱,只是晚辈志不在此,怕是要辜负您一番好意了!”
时一针眼中希冀的光芒暗淡了下去:
“既然如此,老朽也不强求,这件事就当我没说过。”
时向晚长长松了一口气。
终于摆脱了这臭男人,成为自己师叔的危险。
直到现在, 她也没想明白,爷爷为什么如此看重张乐。
时一针性子豁达,被拒绝之后,倒也没什么异样的表现。
张乐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他可是生怕老爷子恼羞成怒,将自己给赶出去。
好不容易找到的饭票,可不能如此轻易弄丢。
“小子,你拒绝了传承老夫衣钵,是不是心里有其他的打算?”
时一针接下来的话,让张乐微微有些汗颜。
人家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老爷子,具体的打算,我还没想好,只不过行医济世一道,博大精深,
普通人就算穷其一生,怕是也没什么大的建树。
晚辈的性子更是飞扬跳脱,怕是吃不了那个苦……”
灶台边的时向晚猛撇嘴,无声的说了两个字:“怂货!”
张乐不在乎她的讥讽。
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个啥!
他不觉得自己是在认怂。
与其将一辈子有限的精力,都放在从没接触过的悬壶济世上,还不如重拾老本行。
最起码,在赚钱这方面的能力,自己是经过检验的。
跟孙女儿的不屑相比,时一针听了张乐的话,却是猛地一拍大腿:
“好,你小子的眼光,比老夫更长远,是我肤浅了!”
老爷子现在看张乐,真是越看越喜欢。
这小子哪哪儿都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肯答应传承自己的衣钵。
这一点,让老人颇为不满。
不经意间,目光掠过忙活着做饭的宝贝孙女儿,时一针心中有个模糊的念头,猛地一闪而过。
等他想抓住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
晚饭很简单。
用井水拔得哇凉的高粱米水饭,张乐一口气扒了三大碗。
可怜自己重生过来这么多天,终于不用再吃苞米糊糊炖野菜。
下酒的两个小菜,是院子种的韭菜,用三枚土鸡蛋炒了一下。
另外一个是,臭蒿叶子拌剁碎的青辣椒末。
就是这么再寻常不过的农家小菜儿,差点儿让张乐把舌头都下肚子里去。
“咣当”一声。
时向晚将一碟拍黄瓜,重重放在桌子上,顺便狠狠剜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