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仪眼皮动了一下，尽量叫自己不动声色，张夭寿供出了什么，其他人不一定知道，而且口供纸本并未外流。
林凤仪又问：“跟兵部收货的时候，是在哪里验收？上个月劣质的剑，送到哪里去？”
郭懿说：“禀御史，兵部通知我部径赴锻造场取⋯⋯货，该处不甚宽⋯⋯阔，各军代表先后抵⋯⋯达搬货，场面紊⋯⋯乱，故每每运回虎⋯⋯贲营于库房点⋯⋯收。兵部刀⋯⋯剑铠甲等，常有劣⋯⋯货，卑职皆运回兵⋯⋯部，交员外郎田⋯⋯易。”
林凤仪想，好哇，推到一个死人身上，难道你不是运到里窝去了吗？
想归想，林凤仪又问：“屡屡有劣货，你们跟兵部反应了吗？兵部怎么说？”
郭懿说：“彼等皆言会改⋯⋯进，唯看来成效有⋯⋯限。”
林凤仪说：“你刚刚说的，去写下来，签个名，我当作依据，去奏兵部一本。”
郭懿到前面桌子写，写好了拿过来给诸葛济，诸葛济看了，拿到张实面前停一下，张实点头，诸葛济交给林凤仪。
林凤仪对郭懿说：“行了，出去换唐永和进来。”
林凤仪想，运给蓟国叛军的武器来源找到了，“龙飞”也找到了，但戏要再演下去，别让人发现我其实在查这个。
唐永和进来，林凤仪问：“上个月兵部劣质的剑，你自己看过情况吗？”
唐永和说：“禀御史，卑职未亲见，因验收每由郭校尉负责。”
林凤仪问：“劣品这么多，你们够用吗？会不会损坏没得换？”
唐永和说：“兵士报刀剑铠甲损坏者，卑职等先检查，确不堪用，方予更换，平日亦常教导兵士使用暨保养方式，减少损耗；尤其不知兵部下一批何时再来，卑职等尽可能从严审核。现亦有兵士申请换补等候中，唯卑职恐尚须数月方有新货，眼下先暂停换补，所余新剑备紧急之用。”
林凤仪问：“除了剑之外，其他的兵器也有类似的情形吗？”
唐永和说：“刀弓及铠甲等，在所难免。然以矢最严重，此物虽可重复使用，然合格新货过少，影响训练至巨。”
林凤仪问：“假如发生战斗，目前状况，会影响多少？”
唐永和说：“刀剑无锋，则棍棒不如也；有弓无矢，兵如稻草人也。恐战力仅余七成。”
林凤仪说：“好吧，行了，出去吧。”
唐永和出去了，林凤仪对张实和诸葛济说：“兵部没把东西做好做够，难为你们了；我会跟皇上说，要兵部改善。”
张实和诸葛济齐声拱手说：“多谢王爷，多谢御史。”
林凤仪和王爷走出了虎贲营。
林凤仪说：“王爷，有你陪我真好，因为有你，跟他们要什么数据都有，问什么话都会回答。以后我办案，都要你跟着我。”
说着就牵了王爷的手。
王爷把手轻轻甩开，笑着说：“凤姐以为本王镇日无事？本王尚需署理豫州事务；豫州乃京畿所在，州牧向由皇族担任，永配元年任州牧之皇叔薨，皇兄遂命本王接任矣；此外，尚有许多皇兄临时交办事项，及汝等四御史之工作。”
林凤仪说：“不管怎样，今天因为有你，收获很大。”
王爷说：“凤姐真聪慧如凤舞矣，然不似凤舞中规中矩。汝藉选拔护卫为名，竟问及虎啸营之离营校尉；又顺口索取虎贲营之离营名册，彼等思不及此，即便思及，亦不便拒绝矣，竟令汝遂凤舞之愿。”
林凤仪说：“那季尚书来挑护卫，就要人家立刻去报到，颜放若真是要返乡探亲，总要提前说。这么急，恐怕是前一晚受伤，突发状况的结果。我敢赌，颜放就在季尚书府内养伤，能找个理由去搜一搜就好了。”
王爷说：“不能确认，唯总之有可疑之明确对象矣。”
林凤仪拿出郭懿写的纸说：“我看他们签到记录，郭懿每次签名的笔迹不⋯⋯太一样，和这张郭懿写的也⋯⋯不一样；恐怕是有—⋯⋯人代签。这郭懿忙着走⋯⋯私贿赂，没空到虎⋯⋯贲营上班，统领和统帅一⋯⋯定知情。”
王爷说：“尚有何事需⋯⋯本王出面⋯⋯否？本王回⋯⋯府交代事情，即需进⋯⋯宫矣。”
两个人刻意学郭懿说话，相视而笑。
林凤仪说：“怎样能大肆搜查季翊他家，如果能跟武方海涛商量一下就好了。另外我还想去问一问黄敬隆。”
王爷说：“今晚除夕，本王在宫里与皇上团聚。尹淳尹嫂等人将于王府开席，会同阿芊等无家人者；凤姐可出席，与之同乐。接任朱雀御史以来，凤姐南北驰千里，日夜理诸案，亦辛苦矣。且趁过年休息几日。”
林凤仪还真的忙着办案，都没注意街道上的气氛已经像准备过年的样子了。
林凤仪想着，不禁感伤起来，今年过年，自己杳无音讯，不知道爸妈怎么过。
不过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