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仪左右环顾一圈,发现段平;段平点头说:“刘记油铺,朝七、八名战士泼水,缎妹被泼最多,甜妹、葱妹亦遭波及。”
林凤仪用力深呼吸,但仍气到两手发抖。
组建女营时,林凤仪想过在整个时代气氛下,可能有这种事;但她也利用筑堤和救灾的机会,来建立女营的形象,想不到还是避免不了。
三名客座教练静静地看着。
有国的军民冲突,她们不能干涉。
林凤仪设法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对大家说:“我再跟大家说一遍,任何时候我们军人不能跟民众起冲突。除非有例外,但是例外的时候,要有我在,或其他三名御史在,大家听见了吗?”
众战士点头。
林凤仪说:“好。现在就是例外,大家都去,带我去那家油铺。”
一些人扶着缎妹、甜妹等人,全部人簇拥着林凤仪到商街上,走到刘记油铺前面。
林凤仪拉着缎妹和甜妹几个进去,问:“是这位老板吗?”
几个战士点头。
林凤仪未着官服,老板以“大姐头带着一群破鞋来了”的眼神看着众人。
林凤仪问:“请问您是这家油铺的刘老板?”
刘老板说:“我想,门上之招牌应已写明。”
林凤仪说:“听说你骂我们是安乐园的破鞋,还泼我们水,是这样吗?”
林凤仪的口气很平稳,不像兴师问罪。
刘老板说:“姑娘当什么兵?破鞋嫁不了人,只好当兵罢矣。”
林凤仪还是很平静,甚至有点微笑,说:“我们被拐骗、绑架到安乐园,不是我们的错。你不应该这样说。请你向大家道歉,并且为泼水道歉。”
刘老板说:“我说错话?破鞋即破鞋,何需道歉?要不,我挑个漂亮的,晚上陪我?”
林凤仪还是很平稳,说:“我现在用『说』的,请你道歉。”
林凤仪脸上仍挂着微笑,特别强调那个“说”字。
刘老板说:“汝等欲买油?不买请滚。这姑娘身子湿了,要不我出五十钱,汝现入内更衣?”
那衣字还没说完,林凤仪已经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整个从柜枱后面、翻过枱子上拖了出来;等刘老板下半身从枱面掉到地上,已撞翻了一缸油。
刘老板两手抓着林凤仪的两手,要扳开却扳不开,就这样被往外拖着。
刘老板两腿打开,想勾住什么抵着,又勾翻了一缸油。
林凤仪一边拖着,一边左右看看,看到柜枱上有一小缸大概只有十升的油,叫甜妹拿着跟出来。
众战士们本来挤在门口,看到林凤仪这态势,此时都让出空间,围成一个半圆,让林凤仪把刘老板拖出来;也有几个路人停住观看,旁边也有商家走出来看;还有两三个人设法从姑娘的肩上缝隙往半圆里看。
林凤仪对战士说:“站开一点,让路人都看得到。”
战士们把圆圈扩大,有好多民众参加到圆圈之中看热闹。
更外圈的还有人站在凳子或枱子上看。
林凤仪用力一甩,把刘老板摔在地上。
刘老板挣扎着要爬起来,马上被林凤仪踢倒。
林凤仪深呼吸几下,让自己不要太喘,然后用很平静,但是大声到全部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对大家道歉。”
刘老板也很气,又要爬起来,林凤仪趁他两手撑在地上时,从他背后一踹,让他又趴下去,四肢着地像是跪着一样。
刘老板两手撑起,直起上身说:“目无王法矣,我要报官。”
林凤仪很大声地说:“我就是官!你污辱人就不对,你泼水更该死,你还敢讲王法?最后一次,你要不要道歉!”
刘老板干脆坐在地上,两手叉在胸前,看看周围有没有邻居店家要帮他出头;不幸,没有人要出头,不管谁对谁错,一千年来,十个汉人有九个不出头的。
林凤仪对战士们说:“里面还有没翻倒的油,全部拖出来,泼下去。”
然后跟甜妹拿过那小缸的,就用力往刘老板身上泼。
刘老板要起来,林凤仪又把他推倒。
已经有人拖一缸出来了,很重,两人抬不起,直接在地上就往刘老板方向倒下去;还有三人抬一缸出来,看此时林凤仪一腿踩着刘老板,就叫:“凤姐,让开!”
然后也整个倒下去。
这样,前前后后倒了十几缸,店里已经都空了。
倒完的就随手乱甩,破了也不管。
此时,林凤仪和十几位姑娘,其实下半身也都溅了很多油。
而刘老板整个人就像浸过油一样,湿漉漉的,还有点香,大概刚刚也倒了香油麻油。
刘老板衣服湿着皱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根待炸的油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