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指尖带着一层薄茧,压在时春柔柔软的唇上,带来阵阵酥麻触感,让她一时愣住忘记松口。
墨云渡眼眸却沉了几分,抽出了那根手指来。
上头自然不免沾了些时春柔的口津,亮晶晶的如薄纱,挂在指头上。
“督主,奴不是故意的,求你别生气。”时春柔回神,慌张不已地开口,将头埋得很低。
但等了半晌,都没听到墨云渡发话。
时春柔小心翼翼抬起羽睫去偷瞄。
宴忱辞还伫在原地,拿了条暗绿色的手帕正在擦手指。
他的手生得极好,修长匀称,有寒玉般的精致完美,又有寒玉的润意凉泽,墨绿色的帕子在指尖轻轻拂过,浓稠的丝绸色泽愈发衬得他手指干净整洁。
这样好看的手指,刚才被她衔在了嘴里。
时春柔脸上不由烧得更厉害了,再次低下头去。
“好生休息。”墨云渡扔下这话,便直接抬步走了屋子。
望着他的背影,时春柔不禁有些发怔。
她弄脏了督主的手,督主竟然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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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云渡径直去了书房,他姿态悠闲,坐在梨花木的案牍前,两条腿肆意交叠,拿了桌上的那串佛珠在掌心轻捻,“勾苏。”
外头守着的俊俏少年立马进屋,恭敬单膝下跪行礼,“督主。”
“说说你查到的。”
“是,属下去宫中打探了一圈,问了当时在养心殿里伺候的宫女,说是时春柔不过是向皇帝讲了督主你拜的佛不是传闻中的无量寿佛,而是掌管地狱救度的地藏菩萨。”
顿了顿又补充,“皇帝得知这消息,便立马差人打了一尊金佛送来,如今在前厅里搁着呢,督主,你看如何处置?”
墨云渡颔首,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低笑,“皇上送礼一贯这般没眼力见,摆着也是碍眼。”
勾苏自八岁时便跟了墨云渡,朝夕相处,又是墨云渡的心腹,自然瞬间会意,“那便还按以往的规矩,丢库房里去。”
“行刺的那帮人,查了吗?”墨云渡没兴趣再提这样无用又无趣的礼物,直接跳了话题。
勾苏回答,“查了,是宿州张家的后代,不知怎地进宫当了侍卫,又混进了这次暗杀的队伍里头,就是奔着督主你来的,还剩一个活口,属下给关在地牢里好好‘伺候’了。”
墨云渡捻佛珠的手滞了一瞬,轻声笑了,“竟然还有我没杀尽的,正好,带上来瞧瞧。”
很快人就被带上来了。
男人一身御林军衣裳早就破破烂烂,血迹斑驳,皮开肉绽,几乎只剩下那双眼睛还是好的了。
他被勾苏一脚踹得跪在了墨云渡面前,想挣扎起来,又被狠狠踩住肩膀无法动弹。
只能冲墨云渡破口大骂,“墨云渡这个狗阉人,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如此折磨我算什么本事,杀了我,我化作厉鬼再来找你算账,我全家几十口人命,我势必要让你血债血偿!”
“那也是你们先招惹我的,做错事,自然要付出代价。”墨云渡淡淡开口。
“放屁!”男人朝他吐口水,“我们全家老实本分,不过是在宿州做生意的小商人罢了,怎么就招惹你了,我们原先根本不认识你的!”
顿了顿,看着面前毫发无损,甚至称得上是气定神闲的墨云渡,实在气得牙痒,“都怪那个贱女人冲上来挡了那箭,她那么愿意为你去死,早知道就该多送她几箭,最好同时射穿你们两个人,送你们去见阎王!”
“不认识吗?”墨云渡啧了一声,“那便下去问问你的爹娘,他们认不认识我,有没有招惹过我吧,如果被我掘坟扬灰之后,还能在阴间待着的话。”
墨云渡语气的起伏不大,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浓浓嗤笑和肃杀寒意。
男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脑海中终于想起了爹娘生前和他说的一件事情。
爹娘说,他们也不是一开始就待在宿州的,是因为在京城里头做了点事情,怕事后被问责才躲到了宿州,隐姓埋名做起了小生意。
而那件事情……
男人猛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墨云渡,舌头开始打结,“你、你不是墨云渡,你是、你是!”
话到这里便戛然而止,男人瞪圆了眼珠,缓缓倒在了地上,已经断了气,胸口处有个小小的圆洞,竟是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鲜血便不断从那洞口出涌出,很快便弄脏了地面。
“收拾干净。”墨云渡起身,将手中已经散了的佛珠随意掷在桌上,抬步走了出去。
勾苏动作麻利,立马叫人来处理尸体。
又把桌上那些佛珠拾掇好,连带着贯穿男人身体后嵌入漆红柱子里的那颗一起装起来,一并送到了墨云渡的佛堂里。
每一颗佛珠色泽都漆黑发亮,今日沾了血的那颗更甚,色泽浓稠得几乎泛起森森寒冷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