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穷逼天真踏马冷!”
小白说着甩掉趿拉着补丁叠补丁的黄胶鞋,撅着屁股就往小火炕上爬。
当油光锃亮的被子掀开的一刹那,我终于知道他身上味道哪来的了。
小喜子拿出烟递过来一根:“熏熏。”
我心神领会的接过来点着猛吸两口,长吁出浓浓的烟雾,冲淡了鼻子里的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小喜子皱眉眯眼道:“哥们儿,这屋子的味道都辣眼睛,你咋住得下去。”
小白不以为意的淡淡笑道:“在垃圾堆讨生活将近一年多,早就习惯了。”
小喜子神情有些黯然,低头抽着闷烟不说话了。
小白虽然笑着,但我在他的笑容里看到的尽是无奈和心酸。
他也是个可怜人,小时候和父母从一个叫南大河林场的地方搬到林海市的流氓屯。
父亲靠着给别人开蹦蹦车(拖拉机)拉石头,养活一家三口,生活很是困难。
正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
因为家里柴米油盐的琐事,两口子经常吵架。
有天小白的父亲吵完架喝了点酒,一时想不开悬梁把自己吊死了。
而他的母亲跟着外地的老客跑了。
那一年小白十二岁,从此他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靠着政府的救济和捡破烂生活。
三年前,他因和地放上的社会地皮流氓发生口角,虽然是对方先动手的,但因为防卫过当,蹲了两年的监狱。
“大哥,你啥时候出来的?”小白躺在被窝里仰头问道。
我笑了笑说:“一个月之前。”
“奥。”小白应了一声道:“老大,你出来在哪发财呢?”。”
“刚找到工作,这不就来找你了!”我掏出一根烟笑着递给他。
“啥工作?”小白好奇得我问。
“北区治安联防队。”我拿着火柴给他点上。
小白抽了口烟,不信的自嘲道:“老大把你别开玩笑,咱们从笆篱子(监狱)放出来的,就是捡破烂都踏马遭人歧视,有这么好的事还能轮到你头上?”
“哥们儿,情兽说的是真的,我刚和他从去司法所出来。”小喜子帮我证实道。
“真的?”小白睁大眼睛瞅着我。
“嗯!”我点了点头道:“我和司法所签了合同,现在北区社会综合治安联防队的队长,手底下正缺少人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有有!”小白连声翻身爬了起来道:“跟老大干,干什么都有兴趣。跟我说说怎么个情况。”
我把林沫冉找我的来龙去脉又和他讲了一遍。
小白扯了扯披在身上的被子,问道:“老大,你的治安联防队现在有几个人?”
“两个!”我伸出两个手指指了指小白,又指着我道:“小喜子和我。”
小白听完半天不说话,皱眉一口接一口的抽烟。
“咋了?哥们儿!”小喜子不明所以问道:“你是怕了?”
“怕个球!”小白吸了口烟,盯着烟头淡然道:“活成这德行,要不是没有自杀的勇气,早就和我那熊爹团聚去了。”
“那你不说话在想个啥?”小喜子好奇的追问道。
“呸。”小白吐了口烟沫子,歪脖瞅着房顶结着蛛网的钨丝灯泡,若有所思道:“姓史的这哥俩可是硬茬,手底下四五十号刀抢袍子,在北区名气不小。就凭咱三个硬刚肯定不行,我在想怎么先把他们哥俩之中的一个先废了……”
我们三个又聊了几句,找了地方吃了口饭,喝了两瓶啤酒。
临近四点,我们三个回到北区派出所,就见林沫冉领着一大群人在大门口迎接我们。
我走了过去,林沫冉好奇的问道:“政道,咋就你三个人来的呢?”
“不然呢?”我笑道。
“哦~”林沫冉拉了一个长音,露出““我懂的”的表情:“政道,是不是你的兄弟还没到齐?”
“没到齐?”我摇了摇头:“没有别的兄弟了,暂时就我们三个。”
见我表情认真,林沫冉彻底不淡定了:“政道,你不会是逗我玩呢吧?这偌大北区刀枪炮子好几百人,就你们三能行吗?”
“应该行吧。”
“应该?”林沫冉疯狂摇头,欲哭无泪道:“政道,这可不能应该啊,我把包票都和这些商户打出去了,你们这……!”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林沫冉身后跟着的这一群人都是农贸市场里的商户。
我笑道:“放心,我还等着挣他们的小十万呢。还是昨天那句话,只要我不死,就会蹚平……。”
“艹,我们还以为什么牛逼人物呢,原来是三个熊逼孩崽子!”
“林所长,这就是你说的治安联防队?你要是想要好处费明说,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