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汐池陷入久久的沉默中,崖顶只余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看着她脸上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沉痛愤慨,云沉师太叹了一口气:“汐儿,对于无启族,我很抱歉,希望你不要记恨师父。”
凌汐池回过神来,脸上扯出一抹笑容,跪蹲在她面前,将头靠上去枕在她的膝盖上,轻声道:“师父,这与你有何关系呢,冤有头债有主,汐儿不是不讲道理之人。”
云沉师太欣慰地点了点头,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像慈爱的母亲在安抚受伤的孩子。
凌汐池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泪水终于止不住往下流,师父一直想要赎罪,这余下的十年都不得安生,可她却一直是在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此刻她即将坐化,殊不知,是否是因她心中一直有愧之故,可她又有什么错?
她叹气道:“师父,若是这世上没有轮回之花该多好,无启族便不会遭此横祸,可若真的可以,轮回之花能让人永生不死,我希望它可以让师父留在我身边。”
说罢,她眼前一亮,立即坐起身来,激动道:“师父,既然我体内有轮回之花的力量,不如我们来试一试吧。”
云沉师太看着她,微笑了起来,果然是少年心性。
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淡然道:“汐儿,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长生与否,对于我们佛门中人来讲并不是那么重要,轮回并不可怕,身为佛门弟子,本身便已做好经历亿百千劫的准备,可于你,上天既然如此安排,为师改变不了什么,也帮不了你什么,为师望你记着今日你对为师所说的每一句话,他日,这天下就看你们这群年轻人的了。”
凌汐池看着她沉静如水的眼神,心中一阵豁然开阔,便也不再执着什么:“是,师父。”
云沉师太面带欣慰地点了点头:“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你,汐儿,为师还有一件事情要嘱咐你,当年无启族发生那样的事后,我曾去找过舜南唐家的人,可我仍是去晚了一步,舜南唐家亦被灭门,我暗中调查了两年,才知舜南唐家乃是被泷日国所惑,才犯下这般罪行,后来我得知雪沁城沈家堡堡主沈行云与舜南唐家有些关联,得知前因后果后,为师允诺他每年前往雪沁一聚,因为沈家堡有一件对天下至关重要之物,曾引起过不少纷争,若我去后,此物或被不轨之人的觊觎,师父希望你下山后,去沈家堡走一趟,切记不能让此物落入奸险之人手中。”
凌汐池连忙应承下来。
云沉师太接着道:“以后若是见到你的师姐,替为师向她转告一声,当年的事,为师并不怪她。”
凌汐池连连点头,突然想起了那个傲然独立于泷日国深宫禁院,却依然我行我素的月华夫人。
原来她竟是师父的徒儿,她见证了当年无启族的灭亡,莫非她的心死也是因为无启族?
虽然师父说正是因为她的下山导致了无启族的劫难,可她相信,燕夜心的初衷并不是要无启族灭族,否则她不会回仙霄宫求助师父。
她想了想,说道:“师父,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带你去见她好吗?”
“你见过她了,见过就好,没事就好……”云沉师太笑了笑,随即摇头:“见或不见,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知道她没事,为师便放心了,况且她一向心高气傲,她犯下如此错误,有违她自己的道,或许现在她最不想见到的便是为师了,为师也只盼她能早日脱离心之苦海,不要一错再错。”
云沉师太的语气有些无可奈何,因为当初便是她将燕夜心逐出了师门,这么多年过去了,昔日的那些伤痛固然会淡化,而她们的师徒之情也已走向结尾,此生再也无缘相见。
她望着崖外蒸腾的云海,突然念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
然后她将自己手上佩戴的一串血珀珠取了下来,郑重地交到了凌汐池手中:“汐儿,这是我师父传与我的灵山血珀,乃是仙霄宫镇宫之宝,具有辟邪化煞的能量,现为师将它托付给你,他日若得机缘,替为师回仙霄宫看看,查清楚当年的真相,为师累了,待为师休息片刻。”
凌汐池望着手中那晶莹剔透的血珀珠,用力将它握紧了些,点了点头。
眼看着云沉师太打坐入定,她也随即盘腿坐下,耳旁渐渐传来了师太的诵经声。
“静寂清澄,志玄虚漠,守之不动,亿百千劫。”
“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
“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
“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不生则不死,此灭最为乐。”
一开始那诵经声还能清晰入耳,可渐渐的,那诵经声也模糊了起来,凌汐池的神思也跟着混沌不清,到最后竟连诵经声也消失不见,脑海里只剩一片空白,超然物外,浑然忘我。
紧接着,她便看见心中那朵轮回之花,悠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