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渐依一说话,那边的骚乱立即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少寨主是凌云寨的掌上明珠,绝没有人敢不听她的话。
那正在道歉的男子已经磨磨蹭蹭地转过身来,脸上讪讪地笑着,带着一丝卑躬屈膝的意味,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唐渐依面前,埋着头问:“少寨主有什么要吩咐小人的吗?”
凌汐池皱了皱眉头,虽说这个人由始至终都不敢与她对视,她还是将他认出来了,这人正是一年前在曲女城偷了她钱袋的那个小贼。
她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视线落在了他手上,他的两手交叉垂放于身前,一副唯唯诺诺垂首待命的模样,右手上还戴着一只黑色的手套。
仿佛知道她正在看他,他的手不自觉地缩了缩,好似这只手有什么见不得人一般。
凌汐池回想着一年前的场景,那时的他身上虽带着一股地痞流氓的气质,但也是朝气跋扈的,并不像现在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郁。
唐渐依叉着腰问他:“你为什么见到我们就跑?”
陆小白仍是垂着头:“回少寨主的话,小人并没有。”
唐渐依指着凌汐池问他:“你认识她吗?她是你仇人?你刚才是看见她就跑的吗?”
陆小白摇了摇头,脸上仍是带着那种卑微的笑:“小人哪有福气认识这般美若天仙的姑娘,便是做梦也不曾梦见过的。”
月弄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此人一脸谄媚阿谀,浑身还带着一股市井气,看起来不像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眉头不由得一皱:“汐池,你认识他?”
凌汐池摇了摇头:“不认识。”
陆小白的头埋得更低了。
凌汐池问他:“你叫陆小白?”
陆小白:“是。”
凌汐池又问:“刚才是你在看我吗?”
陆小白:“是。”
凌汐池:“那为什么要躲?”
陆小白眼皮也没抬一下,仍是弯着腰:“小人没见过像您这样美貌的姑娘,斗胆多看了两眼,没有对姑娘不敬的意思,其实不止小人,刚才有很多人也在看姑娘。”
凌汐池眉头一蹙:“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的时候应该挺直了腰杆,看人的时候也应该大大方方地看。”
陆小白的手微微一紧,随即笑着回道:“是,小人记住了。”
凌汐池将头扭向了唐渐依:“好了,一场误会,让他走吧。”
唐渐依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原来你也喜欢听恭维话。”
然后,她朝陆小白挥了挥手:“好了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陆小白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凌汐池的视线落在了陆小白的背影上,若是她没有感觉错的话,适才他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刻骨的恨意,显然是将她认了出来,否则她也不能轻易便感知到有人在看她。
她也能感觉到,陆小白似乎很怕她。
可她与他之间并无过节,便是一年前那也是他先偷了她的钱袋,自己除了拿剑吓吓他之外,并未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反倒是他将她卖给了那个钱老爷。
她后来没去找他麻烦也就罢了,那他这股莫名的恨意究竟从何而来。
莫非是他因为她发生了一些什么不好的事?
月弄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看来你是认识他的。”
唐渐依不明就里:“当真有仇?”
凌汐池摇了摇头,问道:“他是如何来凌云寨的?”
唐渐依道:“他是我九叔带回来的,我九叔遇上他的时候,他正被一群乞丐欺负,都被人骑头上了也不敢还手,还断了几根手指,九叔看他可怜,便出手救了他,后来九叔见他聪明机灵,又无处可去,便将他带回了凌云寨,那小子虽油滑了些,可在外的时候却也帮了我九叔不少忙,我九叔脾气爆,行走江湖时难免心直口快得罪人,都靠着他在身边周旋提点着,是以九叔很看重他,他平时可不像今天这样,没想到他见了你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所以他说不认识你我是不信的。”
说罢,她又笑道:“若是你跟他真的有仇,倒也不用顾忌我们,尽管去报就是了,我们凌云寨向来有仇报仇,我是不会阻止你的。”
凌汐池眼见着陆小白走远了,才道:“算不上认识,好了,不说他了。”
这边谢虚颐仍还是在看着她,眼神清朗明亮,像面镜子似的。
凌汐池问道:“这位谢公子又是?”
唐渐依:“他是我二叔带回来的大夫,比你们来凌云寨的日子还短一些,你没见过他吗,我让他去给你看过病的。”
谢虚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惜姑娘的病我这位大夫却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凌汐池的眼眸中透出不解。
月弄寒对她说:“那日谢兄上来问诊的时候,你正睡着,便没有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