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不到了,仿佛他的整个人生都坍塌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土崩瓦解般的疼痛。
他算什么武林第一人,他算什么一国之主,他不过是红尘中一个很可笑很可悲的人啊……
连他的妻子都不要他了。
那深深印刻在灵魂深处的痛苦仿佛化作了万千厉鬼将他的心狠狠啃噬,可除了这无穷无尽的悲伤,他还剩下什么?
他又该如何活下去?
他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也无力再去理会旁人异样的目光,现在别人怎么看他都没关系,让世人都知道,他萧惜惟是多么的无能,多么的可笑。
他自认为聪明绝顶,自认为经纶济世,可是他济不了自己,也保不住他最心爱的女人。
一个东西从半空中笔直地落入他面前的水潭中,发出了咚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像是叩响在他心尖上的磬声,荡漾了他的心房。
他睁开眼睛,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小木人漂浮在他的腿边,随着风在水面上不停地晃动。
他深深地凝视着那个小木人,伸出颤抖地手将它捡了起来。
那是一个雕刻得很粗糙的木人,显然是不懂得雕刻的人乱刻而成的,五官线条不清晰,眼睛无神,头发乱糟糟的就像鸟窝……
可是,却依旧能看出那雕刻的是他,因为在那木人的脖子上还挂着一片枫叶形状的玉佩,在木人的身上,还有已经干涸了的暗红血迹,那血迹深深地渗入到了木人心脏的那个位置,那个木人看上去就像被掏空了心。
萧惜惟轻轻地捧着那个木人,挨近了胸膛,格外珍重,格外小心,几滴泪溅到了木人的脸上,四溅而开,如一颗颗晶莹的心粉碎。
风依旧轻轻地吹了过来,风中带来了谁的讯息——
“萧藏枫,是我,快开门啦!”
“给你过生日怎么会是搞鬼呢?你不要那么小气好不好。”
“对你就是不能温柔,不过看在你今天晚上是寿星的份上,好了好了,对你好一点。”
“我叶孤寻愿嫁萧惜惟为妻,生生世世,不悔!不弃!”
“惜惟,快过年了,我送你个礼物吧,认识这么久,我才送过你一次礼物呢,还是在你前两年过生辰的时候,那个礼物还是用你的钱买的,我现在可不是穷光蛋了,有钱给你买礼物了,你想想要什么?”
汐儿,这就是你给我的新年礼物吗?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我要的礼物只有你……
你不是说过,生生世世不弃吗?何为又放弃了我?
“惜惟,惜惟……”
萧惜惟将那个木人紧紧地挨在脸颊旁,舍不得离开,他的脸色那样苍白,苍白得就像雪山巅上的白雪,裹着殷红的血,凄艳得惊心动魄。
不对,不对……
他猛然抬头,刚才那两声呼喊是那样真实地传入了他的耳中,又怎会是心灵上的错觉。
可是,天上只有云彩淡淡地走过,一点舒卷的痕迹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错觉吗?
“惜惟,惜惟……”
呼唤声依旧。
“莫失莫忘,不离不弃,祸福与共,生死相依。“
萧惜惟目不转睛:“汐儿,是你吗?既然不离不弃,为何你还是弃我而去呢?”
蓝蓝的天空,隔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而他们的距离,是一整片天?
天有多大?穿越过天的那一头,你会等着我吗?
就在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蓝天之上,映入了他那血红色的眼眸中。
那身影若轻云蔽月,流风回雪,看起来那样纤尘不染,动人心魄。
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相,什么是假象,像是一座已经凝立了千万年的雕像,眼中望尽了世间的沧海桑田。
他甚至忘记了表情的流动,血依旧狂涌不止,却没有人敢惊动他,因为没有人知道那静止的表象下面潜藏着怎样的疯狂。
直到那道纤细的身影落在了他面前,不管不顾地闯入了他的怀中,他的全身才微微轻颤了一下。
凌汐池紧紧地抱着那呆若木鸡的身躯,那身躯是那样的冷,那样的僵硬,可是这阻挡不了她内心中的欣喜,只要能够留在他的身边,怎样都可以。
她假装不乐意地抬头看着他,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娇嗔:“惜惟,是我,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你不希望我回来吗?”
萧惜惟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底依旧是一片不可置信。
他的双手紧紧抱着她,越箍越紧,像是在真实感受她的存在。
“汐儿?”
疑问的语气,小心得不能再小心的声音,仿佛她只是一个梦,声音大一点都可以把她惊散得无影无踪。
“嗯!”凌汐池大声地应了一声:“萧惜惟,我在,我答应过你,我不会离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