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身上皆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尤以张猛和李明的伤更为严重,手脚尽已被折断,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两人都垂着头没吭声,像是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唯有雷山是看起来最清醒的那个。
雷山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是她后,许是羞愧的缘故,立马又埋下了头。
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们的身上全是血,看起来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风聆和叶岚倾都下意识地扭过了头不去看他们。
叶随风走到了月弄寒面前,向他行了个礼,说道:“陛下,这……”
月弄寒道:“你近日比较忙,孤便没让人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你们现在有什么话,都可以问他们三人。”
叶随风扭头看着他们,凌汐池也走到了他们面前,心中只觉得有团火在烧,若非他们卖主求荣,唐怒等人也许就不会惨死了。
只是现在她顾不上跟他们算那些陈年旧账,她只想知道哥哥和灵歌的下落,她问道:“我哥哥在噬魂阵里对吗?”
三人皆没有吭声,凌汐池又拔高了声音:“我问你们,我哥哥究竟是不是在噬魂阵里?”
雷山看向了月弄寒,冷笑道:“既然都已经审出来了,又何必再问。”
昨夜在大牢里,月弄寒亲自坐在他们面前,眼睁睁地看着狱卒们给他们上了一道又一道惨无人道的酷刑,整个牢狱里都是血的味道,可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他甚至给他们用了药,便是不让他们晕过去,一直保持清醒的状态。
最后李明实在支撑不住,将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雷山到现在都忘不了月弄寒看着他们的眼神,他一直以为月弄寒会看不起他们,可并没有,他就坐在那里,手中悠闲地端着一杯茶,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在俯视地上的蝼蚁一般,眼睛里只有淡漠,连厌恶都懒得给他们一分。
世人皆称赞他温润如玉,仁义无双,雷山敢保证,那是他们都没有见过月弄寒真正的模样,这个人外是一团火,内里绝对是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如果一开始在凌云寨,月弄寒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这副模样,他绝不会选择跟他下山起义,跟了他之后就绝不会背叛他。
只可惜,这世上本没有什么如果。
说完那句话后,雷山便又垂下了头,言下之意,便是承认了叶孤野如今身陷噬魂阵里的事实。
凌汐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觉得自己快疯了,她冲了上去,一拳挥向了他,厉声道:“你们对我哥哥做了什么?”
萧惜惟将她拉了回来,试图让她冷静一点,可她如何冷静,那是她哥哥,她血浓于水的亲人。
她相信,哥哥绝不可能自愿去守噬魂阵,定是泷日国对他做了什么。
“我们对他做了什么?”雷山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模样,冷笑了一声,说道:“从泷日国找到你哥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个人了。”
叶随风闻言,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愤怒道:“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句。”
雷山哈哈大笑了起来,嘶声道:“老子有什么不敢说的,叶孤野他,早就不是一个人了,他已经彻底被神魔引控制,他现在就是一个魔鬼,一个杀人的工具,他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
“你撒谎,我杀了你。”凌汐池尖叫了一声,又一次冲了上去,萧惜惟将她紧紧拉住,他怕她太激动伤到了自己。
雷山笑了起来,露出了带血的牙齿,又说道:“叶姑娘,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老子当初也真心佩服过你,背叛月凌州的事,是老子做的,老子敢作敢当,你们要杀要剐,这也是老子该受的,老子绝无怨言,但是你哥的事,老子没有必要骗你,他确实已经不是当初的叶孤野了,他现在就是泷日国手上的一把刀,你就是现在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你来了。”
凌汐池深呼吸了两下,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又问道:“那我嫂子呢?我嫂子在哪里?”
雷山这次没吭声,将头埋着不说话,可这种沉默无疑在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也许灵歌的情况对比起叶孤野来更不好。
凌汐池只觉得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她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若是灵歌还好好的话,以她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五年了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又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没有找到关于她的任何蛛丝马迹。
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杀了我嫂子?”
雷山的嘴像是被缝住了一般,紧闭着嘴还是没说话。
凌汐池觉得好像有座山朝着她倒了下来,她被巨石压在山底下,动弹不得,呼吸不得,被碾碎的痛苦从五脏散发出来,她倒在了萧惜惟怀中,耳朵里除了嗡嗡的声音外,就只剩下了灵歌的声音,在她耳旁不停地说着。
“我们是家人呀,阿寻,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本就应该互相帮助的。”
凌汐池开始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全身颤抖得就像一片风中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