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人心难安。
月光照在袁明妃脸上，映照出点点凄凉。
“这些年看似大家都是八将，可你们这些嫡系不过是坐享其成，我们这些靠自己本事上来的人却是累死累活，辛辛苦苦帮赌会赚了那么多钱，到头来真就一点情面不讲？”
“可若是没有靠山，川渝赌会怎么可能垄断重庆府那么多灰色产业？再说了，我们这些人也不是光拿钱不办事，现在需要有人卖命，可不就得冲在前头了。”
宫晴莞尔一笑，“老话说的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再计较以往那些事情已经没有意义了。”
“确实是没有意义了。”
袁明妃脸上的犹豫渐渐散去，叹了口气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加入。”
“我就知道明妃姐姐你不是个蠢人。”
宫晴两颊莫名染上一抹酡红，似乎当真在为袁明妃高兴。
“姐姐你也不必懊恼，张大人也不是让伱白干活，他让我给你带了件宝物。”
这名锦衣卫百户的实力绝对超过了序七！
“在成都府，你能拿得起乐重的法尺，说明在大明律面前，你尚无重罪。”
燕八荒平静道：“亲朋。”
砰！
一根铁棍从斜刺里挥出，将女人的头颅直接砸入腹中。
唯一可能有新明风格的，只有发椅前那一面自带发型模拟和环绕观看功能的镜子。
转瞬之间，美人已成血人。
这间名为‘云鬓馆’的篦头馆子沿袭的是老明人风格，内里的铺面并不算宽敞。
桐油木板上只能堪堪摆放下两三张皮制发椅，旁边的三层木架上摆放着毛巾、护布、剃刀、篦子等物件。
“劝不是拦，恩怨我还是分得清楚。”
宫晴抬起那张血红色的脸，眼中的怨毒如有实质。
燕八荒身躯岿然不动，堂堂正正受了这一礼。
大明帝国的传统是男女皆留长发，但是大多数普通百姓根本请不起专门侍弄头发的仆人，所以一些篦头匠人瞅准了其中的商机，效仿西夷那边开起了篦头馆子。
悲是子嗣落难，自己无能为力。
燕八荒没有继续发问，一双虎目凝视着李钧。
右侧的空白墙壁上挂着一副兵戈画卷，内容赫然是隆武帝御驾亲征倭寇，成功登陆之时的伟岸雄姿。
“是地狱啊！你身上那股子佛门的臭味，刚进门我就闻到。”
“如果老娘连佛国主机都没有，你猜猜我当年靠什么逃出大昭寺？隆图那个秃驴又为什么不自己亲自来。
这种老式的玩意儿在隆武帝早起曾经盛行过一段时间，不过如今早已经被淘汰。
姗姗来迟的曹仓一身戾气横生，转头却看到女人对他笑道：“这下又要亡命天涯了。不过走之前，老娘要先宰了隆图这个秃驴！”
说话之人语调浑厚，却透着一股刀劈风雪般的凌厉。
“既然决定要杀人了，总得看清楚敌人都是谁。”
“他骗我你就是佛国主”
咚。
李钧眉头紧皱：“那吴家怎么敢.”
曹仓单膝点地，双手合十，碗口粗细的铁棍就架在虎口之中。
“难道不是大昭寺？”
如果没有他赠予的那把法尺，李钧或许已经死在了余寇的飞剑之下。
“听你这意思，如果老夫劝你停手，你连我也要杀？”
等李钧抬身之后，眼眸之中的隐匿的防备已经散去许多。
“什么东西？”
恐怕也只是这种老式的篦头馆子还在使用。
这一拜，是在还当日乐重的救命之恩。
她伸手前线，纤细的五指徐徐摊开，露出掌心中一朵含苞待放莲！
可下一秒，她眸中的瞳孔蓦然扩散，整个人如同失了神一般，僵硬在原地。
“为什么？”
李钧沉默片刻，忽然拱手抱拳，朝着燕八荒躬身一拜。
蓦然间，李钧感觉馆内温度似乎在不断上升，细密的汗珠转眼间爬满背心。
片刻后，他眼中只剩下那张苍老却绝不衰老的面孔，还有耳旁那越发高亢的昆曲唱腔！
那朵栩栩如生的莲还未绽开，便碎裂成无数细小的机械零件，散落裙边。
宫晴面容呆滞，浑身血色横流。
“没办法，在成都府丢了大半条命，好不容易活下来了，怎么也得谨慎点。”
袁明妃嗤笑道：“我知道你能睡，但我没想到你连大昭寺的金刚杵都敢试，真是不知死活。”
无独有偶，袁明妃此刻的神态与她一模一样，也是呆了原地。
店内音响中播放的是前明时期的昆曲剧目，唱的正是那豹子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