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残骸之中,白色的仿生血液汇聚如溪流,浸泡着一颗颗以额头抵着地面的脑袋。
“拜见家主。”
“诸位,你们舍弃自己的身体,潜伏在这些黄粱主机之中,忍辱负重到今日,就是为了能够重现昔日倭国的辉煌。现在,到了我们奋战的时候了!”
高台之上,只剩一副机械躯体的德川宏志对着身下跪地的族人展开双臂。
“让我们进入高天原,将那些背叛者和入侵者,全部杀光!不屈的朝日终将撕破黑暗,荒芜的世界会再次迎来樱花飞舞的春天!朝日之志,至死不渝!”
“朝日之志,至死不渝!”
“朝日之志,至死不渝!”
如出一辙的狂热视线聚焦在那道屹立高台的身影之上,癫狂的呼喊声从四面围拢,轰鸣震耳。
德川宏志双拳紧握,缓缓闭上眼眸,自语的话音中带着一丝兴奋的笑意。
“明智晴秀,我很期待重逢之时,你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啊”
“大叔,您怎么还在这里啊?”
少女惊讶的喊声打断了丰臣远疆的待机,一双枯寂的眼眸茫然抬起。
“昨天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没有为难您吧?是您也别怪我把您抛下不管,实在是我留下也没什么用处。”
或许是因为那枚族徽,也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是流落街头。夏子对这个被人差点拆成残骸的老人再没有半点警惕,一屁股坐到丰臣远疆的身旁。
“哎,也不知道这禁令什么时候能够解除,这些酒肆要再不开门,我就只有把这条命抵给佛子会了。”
夏子撑着下巴看着寂寥的街道,不断长吁短叹。
一旁的丰臣远疆默不作声,视线中却突然挤进一只纤细的手臂。
“看来今天的酒又卖不出去了,您要是不嫌弃,就拿去喝吧。”
夏子抖了抖手腕,伸出一截软管在风中晃动,体内没有关紧的阀门让软管中流出点点酒液,飞溅在丰臣远疆的脸上。
直到此刻,丰臣远疆那只死水般的独眼终于恢复了一丝生气,他并没有去接少女递过来的软管,只是平静说道:“离开大阪城。”
“什么?”
“离开大阪城。”
丰臣远疆再次重复了一遍:“现在就走,走的越远越好。”
“是有什么袭击要发生吗?”
夏子悚然一惊,从地上窜了起来,脸色苍白如纸,口中喃喃自语:“这日子可怎么过啊,上一次袭击的犯人还没抓到,现在又来了,这下我的酒怎么办?而且我就算离开了大阪又有什么用,佛子会那些人一样不会放过我啊。”
少女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来回踱步,话音中渐渐带上了哭腔。
“算了,什么都比不上这条命重要!大叔,我带着你一起逃吧,要不然以你现在的状态,留在这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夏子转过头来,却发现丰臣远疆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眼神淡漠的看着自己。
如刀剜肉,如针刺骨。
“大叔.”
少女愣在原地,声线发颤,彻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丰臣远疆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只是漠然迈开脚步,和夏子擦肩而过。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少女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紧随而至的虚弱感让她踉跄着跌坐在台阶上。
“他难道看穿我了?不可能,我的表演肯定没有任何问题。可惜了,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丰臣家族的人,虽然不知道怎么会落难到这种境地,但也是贵不可攀的人物啊”
夏子心头不甘看向空荡荡的巷口,发出一阵叹息。她将手腕贴到嘴边,深吸了一大口专门为丰臣远疆调制的美酒。
“现在就离开大阪城?我当然要离开了,有了你给我的族徽,我怎么可能还会呆在这里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少女两颊绯红,轻笑自语:“不过现在还不能走,虽然有些风险,但如果我要是能把你的尸体残骸带回江户城,丰臣家族肯定会更加优待我吧?”
“嗯肯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