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沉的,狂风席卷起沙粒疾驰而来,那风声似野兽一般嘶吼着席卷而过,黄沙漫天,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在令人胆战心惊的大漠深处,舒阳公主的坟墓孤零零的矗立在黄沙里。
说是墓,其实就是个小土堆,连一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就会消失在广阔无垠的沙海之中。
萧云稷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那沙土堆靠近。
自从在边关战场上知道桓衾被封为舒阳公主送往拓跋部和亲的消息后,他用最短的时间收复了失地平息了战乱,带着萧家军一路北上想要截住送亲的队伍。
可一路上遭遇到大大小小十几场阻截,等他千辛万苦赶到大漠的时候,却传来了她的死讯。
一切早已经来不及了...
萧云稷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压抑着心头的悲伤,率领大军经过几天几夜的浴血奋战,终于踏破了嚣张已久的拓跋部…
他身上的战甲,早已布满刀癍箭痕,浑身都沾满了斑斑血迹,也不知道哪些是别人的哪些是自己的。
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合过眼了,萧云稷眼中早已布满了血丝,发丝凌乱满脸胡茬狼狈不堪。
在他身后留着的那串脚印冗长凌乱,就像他的心一样混乱煎熬。
“桓衾...我终于找到你了桓衾...”
他重重的跪倒在桓衾的墓前,痛苦的将脸埋进了黄沙里。
他还记得,他的刀架在拓跋氏脖子上时拓跋氏招供的话语:
舒阳公主还没到达王庭,拓跋王子便露出兽性,用强逼迫舒阳不成,恼羞成怒虐杀了随行礼官与同行的随嫁侍女,最终舒阳不堪受辱吞金自戕...
萧云稷只要一想到当时桓衾面对的那种绝望的场景,一颗心就如刀剜一样疼…
九十月份的天气,在中原是最清爽宜人的季节,可在这茫茫的大漠,却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
萧云稷颤伸出颤抖的手抚上了坟头,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沙哑干涸:“对不起,桓衾,我来晚了...”
话音落下,他早已泣不成声,那眼泪一滴滴坠落进黄沙里,瞬间就被黄沙吞噬殆尽。就像他的桓衾一样,再也看不到摸不着了。
此刻他的心脏像是被万箭穿过般痛楚,如果他坚持留在京城,如果他再聪明一点能早点察觉出那些人的算计,说不定他的桓衾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紧握的拳头松了松,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刨起了黄沙。
渐渐的他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疯狂的挖掘那掩埋着桓衾的沙土,哪怕手上还未曾痊愈的伤口又被黄沙搓磨的血肉模糊,他也好似没有感觉一样毫不在乎...
“将军!”
身后追来的容章拉扯着他的手臂,想要阻止他继续发狂:“将军,你就让姑娘安息吧!”
“安息?埋骨他乡她怎能安息!她的胆子那么小,你让我如何能将她孤单一个人...丢在这荒芜的黄沙里!”
萧云稷红着眼眶嘶吼着,泪水早已模糊了他的眼睛。
他一把甩开容章的手继续挖起来,此刻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要带她回家。
他再也顾忌不了什么伦理纲常,被他放在心上的人没了,他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容章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冷静睿智的将军这样疯魔的样子。他真的是不忍心也受不了了,于是也俯下身帮着挖刨起来。
片刻后桓衾的尸首就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她就像睡着一般静静躺在黄沙中,只是浑身沾满了沙粒,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萧云稷将早已冰冷僵硬的桓衾拥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替她抹掉脸上的沙砾,好似生怕将她吵醒一样。
容章看着萧云稷的神情不由也心酸了起来,他撇开眼睛朝大漠深处望去,他实在是不能再看眼前的场景,费尽心思赶来却还是这样的结局,就连他也一时难以接受!
“将军…”
容章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静静的看着,许久后才传来萧云稷呢喃的声音。
“走,我们回家…”
萧云稷不顾手下将领的劝阻带着桓衾往京城赶去,他率领一队人马赶了一个月的路,终于回到了京城。
回到萧家,他不顾宗亲阻拦直接将桓衾送进了萧氏宗祠里,随即遣散了所有人不让靠近一步!
就这样他将自己关在祠堂里,任凭门外的人如何请求叫喊也无动于衷。
直到一天深夜,萧云稷取来了出征前就备好的婚服,他手脚轻柔无限怜爱地帮桓衾整理好仪容换上了火红的嫁衣,给自己也换上了大红的新郎官吉服。
此时的他气宇轩昂、丰神俊朗,神色温柔的来到书案前,展开一方红色的绢帛,提笔开始书写起来:
喜今日嘉礼初成,一堂缔约,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