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白鱼眼底几近冒火的怒气,丝毫没有因为村长的话消散,只见他垂了垂眸,再抬眼,眼底的情绪已经被压了下来,脸上也没了表情。
“村长回去睡觉吧,我去外面坐会儿。”说罢,石白鱼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地道。
村长看得着急,下意识就要跟上,被吴阿么拉住胳膊。
吴阿么一通比划安抚下村长,示意他回去休息不用担心,便转头快步跟了出去。
“哎!”村长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知道这会儿出去非但没用,反而容易拱火,村长到底没跟出去,转身回去躺下了,却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
吴阿么追出来,石白鱼果然没有走远,就在不远的一块石头上坐着,望着远处模糊的丘陵树影独自生闷气。
他想劝石白鱼别气坏了身子,奈何口不能言,比划的对方还不一定看得懂,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就见清哥儿也猫腰从地道口钻了出来。
清哥儿看了眼石白鱼坐得笔直的背影,微微朝吴阿么侧首:“吴阿么去睡吧,我和他聊聊。”
吴阿么因为石家人的关系,不是很待见清哥儿,但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关心,也变了很多,便点点头走开了,只不过没有回去,而是退到远一些守着。
清哥儿没有管他,走到石白鱼身边坐了下来。
“你出来做什么?”石白鱼皱眉,脸色更是臭的可怕。
“来看你笑话。”清哥儿的嘴,还是那么招人嫌,不过没等石白鱼回怼,便话锋一转:“不就是男人怕你担心,背着你去干大事了么,至于气成这样?”
石白鱼不搭理他。
“你就气吧,气坏了身子,我可就有更大的笑话看了。”清哥儿对着石白鱼的肚子挑拨离间:“小东西你听着,你小爹心眼儿就针尖点大,只能装下你阿父,就没你什么位置,闹起脾气来,完全对你不管不顾,我就没见过这么心狠的小爹。”
“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石白鱼把清哥儿推开:“一边去,别烦我,别嘴贱逼我揍你。”
“原来你在意的啊,怕小东西听见?”清哥儿冷嗤一声:“既然在意,那干嘛不控制好情绪,就不怕伤到小东西了?”
“你左一句小东西右一句小东西……”
“我侄子,我小侄子总行了吧?”清哥儿翻了个白眼:“这打小就矫情的德行,还真是一点没变。”
话音落下,脑袋就挨了石白鱼一巴掌。
“哎!”清哥儿被打的脑袋一磕,抬头怒瞪石白鱼:“你……”
“闭嘴,滚!”石白鱼正烦着呢。
清哥儿没滚,但安静了下来。
他就那么安静的陪着,直到感觉到石白鱼情绪逐渐冷静下来,这才叹了口气。
“这才是咱们正确相处方式么。”清哥儿望向前方:“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让宋冀带人到陈家救我。”
石白鱼闻言侧目瞥了他一眼。
“我爹娘他们那么对你,你心里应该恨死我们家的人了。”清哥儿至今回想起被解救出陈家那一幕,还有些恍惚:“咱俩关系也不好,从小掐到大,你出嫁后几次见面还都不愉快,我还说话难听……”
“你也知道你这张嘴讨厌了?”石白鱼冷笑:“其实哪只是这嘴讨厌,性子也不见得好多少,从小被你家人压榨欺负长大,处的跟死对头一样,我也没想到你居然听完墙角会担心我受不住,跑过来警告我。”
清哥儿闻言一愣:“你……”
“我石白鱼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圣人。”石白鱼顿了顿:“我救你,不是因为你爹娘求情,是因为我知道,你这人还没有太坏,除了爱攀比,尖酸刻薄,爱慕虚荣爱炫耀,嘴讨人嫌,没太大毛病。”
清哥儿:“……”
“就是妙观寺的送子观音好像也没有多灵验哦,你还愿是不是还早了?”石白鱼被清哥儿这一打岔,心里的气消了不少,但余下的也需要发泄桶。
清哥儿:“……”
“你这人……”清哥儿是真被噎够呛,还有点憋屈:“好心当成驴肝肺,哪个男人不忌讳自己夫郎不能生,我能明着提吗?还有客栈那次,你们动静那么大,你又叫那么凄惨,我不是怕你迟早被他磋磨死,可我当时未出嫁,怎好明着提?”
“你哪是没明着提,你还阴阳怪气别苗头,要不是我有八百个心眼子,都嚼不出高粱杆子里头居然藏着馒头碎。”石白鱼缓了脸色:“行了,你就没劝人的情商,别在这给我添堵了,我知道自己身体。”
清哥儿:“……”
“我还知道小时候好几次你二哥偷我藏的冷馒头捏碎喂鸡,你偷偷还回来的时候,都会自己先忍不住咬上两口。”石白鱼闭了闭眼:“你心眼儿不太坏,虽然好点不多,但罪不至死。”
清哥儿看着石白鱼的脸:“你知道?”
“嗯。”石白鱼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