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居高临下的看了两人好一会儿,目光晦暗不明。
一时间,本来还算轻松的气氛,因为当权者的沉默而变得压抑起来。
所有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戚照昇眼看气氛不对,刚准备替两人说话,就被皇帝一个眼神制止。
“你聪明有,也很懂投机取巧。”皇帝直视石白鱼,目光深敛喜怒难辨:“就是……太心急。”
一句吊车尾的话,听得所有人心都提了起来。
在此之前,因为有关狐狸的传言,皇帝在石白鱼心里就是个十足的昏君,即便后面因为与庞仲文和戚照昇的接触有所改观,也并没觉得英明到哪去。
直到踏进寝殿的惊鸿一瞥,才深刻的认识到,传言和实际的差别。而此刻,这种认识更加深刻。
一个重用好官能臣,注重军事民生的皇帝,怎么都昏庸不到哪去。至于从上到下为什么会贪腐成风,这就触及到他的理解盲区了。
毕竟造成这一切的因素很多,并非单一的某件事某个人能促成。
而且从对方实际的气度和谣传的形象来看,就知道这个皇帝并没有表面的舒坦。
想来朝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这皇帝当的也挺憋屈的,不然就不会让戚照昇一个武将秘密远赴邳州查案了。
尽管此举有不信庞仲文清白的嫌疑,但也等于拐弯抹角的护人。
不过这些都跟石白鱼无关。
“草民是有投机取巧,只因深知任何言语,都不如事实更有说服力。”石白鱼低着头:“我也不清楚什么私盐案,但炼盐之法确实是受到这个启发,想出这个法子,也是当时被前任县令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以此搏条生路,说起来,也有利用庞大人之嫌。”
“哦?”皇帝挑眉:“此话怎讲?”
“事情只因当初草民丈夫于山中猎到狐狸而起,因为狐狸罕见,我身体不好畏寒,他就没舍得卖,给我做了围脖。”石白鱼深吸口气,眼圈立即就红了:“因为太贵重,我都没舍得戴,可这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县令耳里,不仅召集猎户搜山,
还一度想要封山,村民靠山吃山,这简直是要断了大家的生计,更是将我丈夫软禁县衙,逼他带队进山,我丈夫便与县令谈了条件,最后虽然没封山,可也因此差点命丧狼口,甚至,之前就有猎户被衙差押着进山命丧沼泽林。”
“竟有这等事?”皇帝听得浓眉深锁。
石白鱼继续:“我丈夫那次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可没能如期猎到狐狸,县令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只是当时庞大人彻查私盐案他顾及不到,我们才得以喘息,担心被秋后算账,这才想出接近庞大人,求他主持公道,没想到县令牵扯进私盐案,整个邳州官场大换血,此事这才彻底过去。”
“既然已经过去,那为何又要献出炼盐之法?”皇帝并不是那么好说服:“莫非是为了答谢?”
“献出炼盐之法,是为草民私心。”石白鱼实话实说:“经过猎户一祸,草民实在后怕,正好机会就在眼前,便进献炼盐之法,寻求个庇护。”
皇帝也不知道信没信,看了两人许久,便挥手让他们退下了。不过却是太监带他们出宫的,戚照昇则被留了下来。
这之后怎么个发展,就不是他们能窥探的了,只能听天由命,等待消息。
“不用担心,你拿出的这几样东西都大有益处,即便不能洗清庞大人嫌疑,至少也能争取收集证据的时间。”宋冀握住石白鱼的,才发现在大殿侃侃而谈的他,手心居然全是汗,忙用袖子给他仔细擦了擦。
“别,脏。”石白鱼缩了缩手:“我没担心,就是后劲儿上来,腿软。”
宋冀便给他捏腿。
石白鱼却按住了他的手:“在宫里的时候,你怎么都不怎么说话?”
要不是宋冀不吭声,他也不至于一直上。
那些东西的确是他的专场没错,但宋冀一个乡男,也勉强算个臣子,居然一声不吭,怎么印象都不会好。
“圣上在意我脸上的疤。”宋冀给石白鱼捏腿的动作顿了顿:“而且你说的很好。”
“可是……”
“我这乡男的爵位本来就是你挣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有个庇护日子能好过些,所以,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宋冀打断石白鱼:“我啊,只要做个镇宅吉祥物就行了,再说了,别人怎么看又有何关系,左右不过是关起门来过咱们自己的日子。”
石白鱼也想起皇帝当时看到宋冀时嫌弃皱眉的反应,心里一疼,抬手摸了摸他脸上的疤:“也不知道这疤能不能去掉。”
“去掉做什么?”宋冀挑眉:“你不是喜欢?”
“我是喜欢,可我不想你因为这疤遭受他人白眼。”石白鱼忿忿不平:“这疤怎么了?明明很有男人味,不懂欣赏!”
“对,都没有鱼哥儿慧眼识珠。”宋冀好笑,伸手捏捏石白鱼的脸,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