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阵仗,薛蕙是没有拒绝的余地的。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她提着裙摆缓步上了马车。
这马车内十分宽敞,甚至还放了一张美人榻,榻上铺了大红底绣五蝠捧云团花褥垫,还有两个大红色冰裂纹锦锻大迎枕。
长公主就靠坐在榻上,周身珠翠环绕,手里抱着鎏银百花香炉掐丝珐琅的手炉。
薛蕙闻见一抹苏合香的味道,是长公主身上惯用的熏香。
“明儿就过年了,你怎么今日还得空出来?”长公主笑凝着她。
“府里大小事务都有我母亲与二婶管着,我反而插不上手。”薛蕙恭声说道。
“你我之间说话,不必这么客气。”长公主见她正襟危坐,便道。
薛蕙微微错愕,抬眸看了一眼长公主。
她恰好也在看薛蕙,眼眸明亮,上下打量着。
离开了宋家的薛蕙,跟脱胎换骨了一样。
“多谢殿下抬举。”薛蕙垂眸轻笑。
她其实还有些摸不准这位长公主的脾性。
长公主孀居多年,当年与驸马成亲后膝下也没个孩子,驸马战死后,她便一直住在长公主府,并未改嫁。
虽没改嫁,不过她府上养的面首却不少,行事放荡。
外人都说长公主性子怪癖,又因着有先帝的宠爱,以至于连吕太后都不敢拿她怎么样。
但这些都是道听途说,薛蕙也从不将这些谣言放在心上。
至少对她来说,长公主算是帮过她的。
“明日才是除夕,殿下怎么今日就进宫了?”她轻声问道。
提起这个,长公主嘴角的笑就变成了讥讽:“我懒得进宫去看吕家那些人的嘴脸,索性今日进宫去同陛下说一声。”
倒是意料之中的事,薛蕙没敢接这话。
好在离着长公主府不远了,大约一刻钟后,马车便停了下来。
婢女先扶着长公主下了马车。
长公主府薛蕙还是第一次来,但看到的第一眼,仍是被这里的奢靡与华贵惊到了。
这座长公主府是先帝还在时,亲自命工匠修葺的,甚至比摄政王府还要大许多。
不过这府邸大归大,也真如长公主所说的那般,过于冷清了。
府里上下随处可见的都是婢女与太监,再就是公主府的侍卫。
薛蕙随着长公主一道去了她的寝殿。
殿里烧了暖烘烘的地龙,四下还放置着数个火盆。
薛蕙坐下没一会儿,便感觉浑身发热。
而彼时的长公主早已褪去披风,连外衣都脱了下来,只穿着贴身的里衣,外披了件银紫色凤尾图案绛绡单衣。
她笑着对薛蕙道:“我向来不喜欢这些过于繁冗的衣裳,你也脱了吧,在我这里不必拘着。”
话随是这么说,可薛蕙哪里敢真的这么做。
她只解了披风,这才感觉浑身燥热散去了些。
有婢女抬了席面进来,一一摆在薛蕙面前的长案上,甚至还有贴心烫过的酒。
一看见那酒,薛蕙心里就犯了难。
“这是我自己酿的果子酒。”长公主端起面前的酒杯,朝薛蕙笑道,“没什么酒味,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