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带的一百七十多张提货券眨眼间就被抢购一空。
因为交易的数额太大,大部分商贾都是先交了定金,然后转身出门筹钱。
他找店里的伙计要了个包间,心平气和地品茗静待。
“等会儿我就不出面了。”
“商贾身份低微认不出我来,他们的勋贵亲戚可未必。”
“你收了钱顺便买一辆马车,拿了钱咱们就走。”
陈庆淡然地吩咐道。
“诺。”
韩信点点头,心情着实难以平静。
身为局外之人,他的感受和当局者完全不同。
所有商贾无论手中持有多少提货券,无一例外全部在买进。
甚至给人一种错觉,只要买了它,很快就能赚回十倍、二十倍的钱财,而且是板上钉钉,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差错。
世上焉有只赚不赔的生意?
就算有,又怎么轮得到他们这种小小的掮客、亲族?
然而所有人对风险都视而不见,一股脑的把全部身家,甚至借贷来的钱财投了进去。
夜色阑珊之时。
一辆马车缓缓离开了灯火通明的裕丰楼,在商贾的齐声恭送中,驶入灯火昏黄的街道。
陈庆坐在一箱沉甸甸的金镒上,心满意足地拍打着箱盖,哼着来自后世的小调。
韩信牵着马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叔叔,提货券最后会跌到多少钱一张?”
他忍不住问道。
“你想让它跌到多少?”
陈庆轻笑着问。
韩信瞬间熄了心思,脸色黯然。
裕丰楼里的商贾死期将近仍不自知,还在欢天喜地大摆宴席,庆贺即将发家致富。
何其悲哉!
“信儿,小心些。”
陈庆忽然面色凝重地提醒了一声。
马车上挂着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线,恍惚中照出前方十几丈外站着一排人影。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商贾里有人想黑吃黑,半路剪径。
“跟我玩这个?”
“那是老子玩剩下的!”
陈庆用最快的速度掏出了火枪,准备杀人立威,震慑住对方。
“叔叔,我去瞧瞧。”
韩信提剑在手,打马飞奔着上前。
狂奔的马蹄声,显然也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吁……”
走到近处之后,韩信才发现其中有两人穿着皂服,一人手持铁尺,一人手持短杖,目光警惕地盯着他。
而其余七八个衣衫褴褛的,分明是黔首百姓。
地上还凌乱地摆放着锅碗瓢盆,以及草席铺盖等生活用品。
“公子是……”
衙役见对方骑着高头大马,手持佩剑,不敢大意,恭敬作了个揖。
“在下乃太子府邸侍卫。”
“天色昏暗,诸位拦在路上,故此才过来查探。”
韩信收剑回鞘,冲对方还了一礼。
衙役听到扶苏的名号,顿时神色紧张,朝着陈庆的马车不停地张望。
“车上是我叔叔,内务府陈府令。”
韩信主动解释。
听到这话,两名衙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是太子殿下就好!
“公子稍待,小人这就把道路让出来。”
两名衙役讨好地拱拱手,转过头去立刻恢复了威严的面孔。
“还不把你们的破烂家什收走!”
“朝廷花费重金修路,是给你们住的?”
“万一夜里下起暴雨,非得把你们全淹死在里面。”
两人粗暴地踢翻了地上的坛坛罐罐,拿起草席随手往路边扔去。
“官爷,我们自己收拾。”
“您别动怒,草民这就收好。”
“官爷宽待些。”
粗陋破裂的瓦罐,对两户乞丐般的黔首人家来说却是贵重的家产。
他们不停说着好话,抢先把易碎的锅盆等抱在怀里。
“信儿,出什么事了?”
陈庆等了片刻,提着火枪目光警惕地走了过来。
“叔叔,是内史府的差役。”
“他们是……”
韩信不知该如何介绍那些乞丐的身份。
“参见陈府令。”
两名衙役飞快地小跑着过来行礼。
看到陈庆问询的眼神,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解释起来。
“托您的鸿福,城中修起了新路。”
“这两户刁民不知何时住到了路面下的管道里。”
“那里又闷又潮,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住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