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陈庆夫妇在主席落座,寿宴上又恢复了歌舞升平的景象。
宾客们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暗暗有些失望。
双方没打起来,都给彼此留了颜面。
不过能看得出,蒙毅是有些忌惮陈庆的。
而扶苏的态度显而易见,与蒙恬的同袍之谊已经是过去式了,比不过别人的朝夕相处。
每个人心中都有杆秤,因为自身的立场替家族打算着未来。
“老夫去给诸位同僚敬酒。”
“殿下稍待。”
蒙毅不想跟陈庆虚情假意地寒暄,也不指望着对方真的会罚酒十杯,主动起身离开。
扶苏微微颔首后,转过头来说:“先生今天来得可够迟的。”
“来早了不行啊。”
“如今群狼环伺,把内务府当成了大肥肉,谁都想咬一口。”
“微臣若是跟他们讲情面,亏的可都是皇家的钱。”
“往后各项事务推广,哪样不需要海量的钱粮?”
“这个是三代老臣,那个是国朝栋梁,按理说都该优渥恩赏。”
“可赏来赏去,就把皇家内库赏没了。”
“微臣辛辛苦苦为您打下的一点根基也都成了别人的家业。”
陈庆直言不讳地说道。
眼下的局面就是他贪图别人的本金,人家贪他的利息。
大家都想把风险降到最低,以最小的成本换回最大的利益。
“辛苦先生了。”
扶苏忍不住心生感激。
先前蒙毅一直在打听公私合营的事,想来是准备从中插一手。
他总是有意无意提及自家兄长,就是为了让扶苏卖个情面,获取更好的条件。
幸亏是陈庆主持此事,不然换了谁恐怕都无法铁面无私,面对朝中文武的索求寸步不让。
“你还得意上了。”
“平日里不知得罪多少人,将来你老迈无力之时,别人打上门来谁能帮你?”
嬴诗曼看到陈庆理直气壮的样子,没好气地训斥了一句。
“放心,比我强的没我命长。”
“比我命长的也休想欺到我头上。”
“我跟你皇兄有事商谈,你去跟老姐妹们叙叙旧吧。”
陈庆催促她离开。
“你才老姐妹呢!”
“嘴里就没一句好话!”
嬴诗曼气咻咻地走了。
扶苏哑然失笑。
有时候他觉得陈庆和妹妹的相处方式非常有趣,跟他家里那种夫妻相敬如宾大不一样。
可他能感觉出来,嬴诗曼过得很开心,并不像受了委屈的样子。
“殿下……”
陈庆神情严肃,跟扶苏说起了正事。
勘探采掘新的煤铁矿、研制水力纺机、打造远洋船队、修建水泥路、铁路……
每一样他都想干,却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按照皇家内库当前的财务状况,根本顶不住如此庞大的开支。
让累世富贵的公卿勋贵参与进来也是无奈之举。
“铁器的产量上去了,把价格打下来,千家万户都能用得起铁质农具,耕作面积扩大,粮食产量一定会上涨。”
“水力纺机运作起来,非是人力可比,早晚咱们能让百姓每年都穿上一身新衣服。”
“远洋船队不光能带回奇珍异宝、海外良种,还有散落大洋之上的岛屿沉积了千万年的鸟粪。”
“土地年年耕种,肥力下降,届时由官府补贴,便宜发卖给百姓,亩产才不会下滑。”
“水泥路的妙处想必殿下已经见识过了。”
“听说最近不少纨绔子弟在咸阳街面纵马狂奔,给内史府添了不少麻烦。”
陈庆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水泥路出现之后,大秦竟然有鬼火少年了!
“别看如今水泥的产量紧紧巴巴,连修缮陛下的宫苑都不敷使用。”
“可大秦若是有千座、万座水泥工坊,早晚咱们能用水泥路通联天下。”
“远至西域、岭南,月内即可往返。”
“边境烽烟燃起,大军顷刻即至!”
扶苏深有感触,作揖道:“先生心有大善、大仁、大义,合营一事,悉听先生吩咐,本宫绝不插手。”
“若有效劳之处,本宫义无反顾!”
陈庆微笑着点头:“那就好。”
别的他都不怕,就怕扶苏耳根子软,私下许诺了别人什么。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连扶苏都没敢说。
等生产力提高,物资丰富之后,大秦的税赋也该往下降一降了。
始皇帝肯定不会同意,顶多零敲碎打,减免一些苛捐杂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