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儿,你去给他们安排房舍。”
“两位罗马来的朋友,暂且去休息吧。”
“大秦欢迎一切友善的来访者,你们想要的都会有。”
陈庆唤来韩信,吩咐他带两名罗马商人离开。
“蒙尚书,让他们在内务府盘桓几日,没问题吧?”
他用的是问句,却是一副肯定的语气。
而且人都领下去了,难道蒙毅还能追回来?
“自无不可。”
“他们原本就是行商,并非隶属蒙家。”
短暂地犹豫了下,蒙毅做了个顺水人情。
两个罗马人既非官员使节,也不是学富五车的贤达良材,价值有限得很。
他们仅仅是被财富所迷惑,试图沿着一层层的中间商追溯,找到通往东方的商路。
“想不到丝帛在极西之地竟然如此昂贵。”
宁腾暗暗咋舌。
罗马人拿出第纳尔银币的时候,他特意多看了一眼。
与大秦的钱币样式不同,它里面是实心的。
以它的大小推算,一块擦手的丝帕大概能换回五、六镒金(约合1600克)。
“宁内史可是心动了?”
“本官恰好有一样产业,与丝帛有关。”
陈庆蛊惑道。
宁腾顿时提起了兴趣,可惜还没说话就被蒙毅打断:“陈府令,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
“你在请帖中应承老夫的水泥作坊,不知在哪里?”
陈庆笑着点头:“好,那就依蒙尚书的意思,诸位随我来。”
罗马人的事情除了他并没有外人放在心上。
那些巍峨恢弘的建筑谁都没见过,但是商人贪婪、鄙薄的样子却让人嗤之以鼻,对罗马的印象也打了许多折扣。
一件绸衫就值得发动一场战争,那得有多穷,多没见识啊?
陈庆却知道,大概就在这几年,罗马人与迦太基人的战争中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抢回来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你有黄金,我有丝绸。
彼此往来贸易,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岂不美哉?
陈庆一边思索着,一边引领众人来到内室。
田舟正坐在冰桶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桶壁上凝结的水珠,嘴里念念有词。
听到脚步声后,他慌忙站起来行礼。
“此乃秦墨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内务府冶铁司少府田舟。”
“大家都认识吧?”
陈庆主动介绍道。
蒙毅没回话,眼睛直勾勾盯着摆在桌案上的等比例模型。
边角的位置摆设着一人高的木架,随着轻微的流水声,模型中的齿轮缓缓转动,煞是神奇。
陈庆一看他们全都入神地盯着工坊模型,根本无心听自己说话,心里更有底了。
“蒙尚书请过来看。”
“此物集秦墨三百年技艺之大成。”
“包含了无数墨家菁英的心血结晶。”
“若不是看在蒙尚书的面子上,本官何苦花费如此多的工夫。”
陈庆既像是邀功,又像是诉苦。
蒙毅仔细端详着摆满桌案的模型,情不自禁叹道:“墨家工造果然巧夺天工!”
它精致得简直像是艺术品!
看似杂乱无章的布局,却隐含着说不出的道理和韵味,越看越让人喜欢。
宁腾弯腰趴着身子观察了一会儿,疑惑地问:“陈府令,这工坊莫非全是铺的水泥?还有通往矿山的道路,也是水泥修的?”
陈庆痛快地点头:“然也!”
宁腾大惊失色。
先前他就因为贪污挪用了内务府修路的水泥,被陈庆追到宫里要债。
如果真的要把整个工坊用水泥铺一遍,那得多少钱?
其余人也露出担忧的神色,互相用眼神交流。
蒙毅倒是还沉得住气。
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好东西,它应该有与之相衬的身价。
“本官对工造了解得也不多。”
“还是由田少府来讲解吧。”
陈庆往后退了一步,示意田舟上前。
对方迟疑着不肯挪步,在他的鼓励下才站到蒙毅身前。
“有礼了。”
“不知这工坊为何如此奢侈,水泥眼下可紧俏得很呐。”
蒙毅略微放低姿态,投来善意的眼神。
“蒙尚书有所不知。”
“水泥价高,一是贵在开山采石、二贵在研磨煅烧,三贵在车马运输。”
“其中起码三成的钱粮消耗,都在于物料周转……”
田舟虽然总给人木讷羞涩、不善言辞的印象,但是说起自己的专业所长来,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