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陈庆给王芷茵打了个眼色,提醒她上台。
细雨迷蒙。
一名侍女撑起油纸伞,王芷茵一身素雅的深衣,落落大方地走向木台侧方的阶梯。
今日来的非富即贵,她女子的身份倒是没引起太多的关注。
王氏,坐在头排太子殿下附近。
用膝盖想都知道她来自哪一家。
无论男女,她都有资格站在台上,拔得头筹。
“先生,若是皇家不加管制,昆吾商行真的会像您说的那么可怕吗?”
扶苏目不斜视,低声呢喃。
“殿下,资本无孔不入,它总会想方设法谋取最大的利益。”
“哪怕是杀头的生意,在利益的驱使下照样有人敢以身犯禁。”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只要皇家银行在你的手里,就如同一道缰绳,可以牵掣它走向正确的方向。”
陈庆轻笑着回答。
华夏风投界的鼻祖应该是吕不韦,那句‘奇货可居’更是被众多商贾奉为圣经。
嬴政是此事的亲历者,其中的风险根本瞒不过他。
陈庆也就开诚布公,一五一十阐述了自己的构想。
银行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挖掘、扶持民间的小微型企业,它的本职也不是干这个。
而这个年头若是没有背景,生意一旦做大,各路牛鬼蛇神立刻像闻到腥味的苍蝇,纷纷扑上来欲将其瓜分干净。
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直接让银行控股的资本巨头下场,先取了最美味的一部分。
王家功勋卓著,为大秦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
并且显而易见的是,从王离开始一代不如一代。
关键是王翦非常识时务,始皇帝叫他往东绝不往西,从未生出过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他的孙女还是扶苏的正妻,现今有孕在身。
无论是背景资历,家族人员构成,还是与皇室的姻亲关系,王家都是最好的选择。
嬴政犹豫再三后,终于同意了陈庆的提议。
以王家一贯的作风,哪怕某天昆吾投行出现了不好的苗头,想把它拿回来也不会遭到太多的抵触。
“殿下你看一眼今天的来宾。”
“这个是王家,那个是蒙家,还有宁家、章家……”
“虽然来的都不是主事者,但报出字号来,什么来历大家都清楚吧?”
“什么时候一介无名之辈也能凭自己的才干出人头地,坐在这里与达官显贵谈笑风生,说明大秦的工商业就真的强了。”
“咱们任重而道远呀!”
陈庆唏嘘地感叹。
扶苏微微颔首。
受邀而来的豪商巨贾、世家子弟窃窃私语商讨了许久,结果一看太子殿下和内务府府令面色如常,表情没有半点波澜,立时恍然大悟。
陛下早就首肯了此事!
王芷茵站在台上,回忆着提前打好的腹稿,洋洋洒洒地谈论昆吾投资商行设立的初衷。
“无论黔首、士人,无论贫穷、富贵,凡大秦子民有志于工商事,都应该拥有施展才华的机会。”
“万事开头难,昆吾投资商行就是要解决这最难的第一步。”
“不怕你出身微末,不怕你囊中羞涩,就怕你因为升斗米粮被磨平了棱角,满腹才学却蹉跎一生。”
“这既是大秦的损失,也是你自身的损失,更是昆吾投资商行的损失。”
“本公子家境尚可,愿意拿出一笔钱来,给天下有志之士提供一个机会。”
“成功,我陪你名扬天下。失败,我陪你东山再起!”
王芷茵握起小拳头,慷慨激昂地呐喊。
然而效果与她想象中相去甚远。
这套说辞骗骗黔首百姓还可以,在座的哪个不是名利场中打滚的老狐狸。
他们大概明白了昆吾投资商行要做的是什么生意。
风投在这个年月并不罕见。
战国时期公卿君王大肆豢养门客,未尝不是一种另类的风投。
诸侯国的公子哪怕遭遇战祸、叛乱,流落他国,通常也会被奉为上宾。待时机一至,立刻提供兵甲钱粮供其复国。
这同样是一种风投。
只不过从来没有人设置一家商行,专门做风险投资的生意。
能行吗?
赚钱吗?
众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家族中能做主的人又不在场,只能等回去后再行商议。
王芷茵下场后,李左车又喊了蒙岐的名字。
蒙王两家一向被相提并论,第二个出场的是蒙家顺理成章。
这回就没有引发那么大的波澜。
蒙岐也学着王芷茵那样大发豪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