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尽头是编制。”
“从这个年代就开始了。”
陈庆重新回到马车上,手里捧着沉甸甸的铜钱,语气复杂地感慨道。
屠淳相当于此时的拆迁爆发户,用20万拆迁款给自己的儿子买了个央企正式工的编制。
这家央企非但是垄断型企业,待遇还挺高。
只要工作不出什么差错,今后还有晋升的机会。
往后再也不用看天吃饭,也不用受地方官吏欺压。
或许还可以仗着体制内的身份,给自家和宗族谋取些利益。
陈庆觉得微不足道的东西,却相当于改变了屠家的命运。
“大人,前方道路泥泞,马车容易陷进去。”
车夫勒住缰绳,回头禀报。
“本官自己过去便是。”
“你把马儿照看好。”
陈庆收起发散的思绪,矫健地跃下马车。
元旦的欢庆气氛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这里。
贵族士人、高官显贵此时大多在走亲访友,饮宴聚会。
而对于黔首百姓来说,忙完了田地的活,他们马不停蹄就跑来工地上打点零工。
因为工钱开得高,结算又痛快,相比陈庆上次来的时候,人多了起码五成不止。
再过些时日,还会有更多的男女老幼奔赴而来,赶在入冬前多赚些钱财,好筹备一家过冬的物资。
“路修得够快的呀。”
“是不是晚上加夜班了?”
陈庆沿着水泥路走出了老远,才看到前方的断茬。
而坡道下方的工坊也初具雏形。
一些地方已经修筑好了地下设施,开始浇灌混凝土。
新浇好的地方全部用草帘子盖着,面积赶得上大半个足球场。
一名管事随侍在侧,谄笑着说:“多亏了秦墨的孟工长,若不是他起早贪黑,废寝忘食地督促指点,可没有今日这般景象。”
陈庆意外地侧过头:“是内务府派过来的人吧?你把他叫过来。”
他担心对方急于求成,逼迫民夫劳碌过甚,反而坏了他的本意。
“府令大人,卑职孟诚。”
一名十七八岁的青年小跑着过来,抬手作揖。
孟诚顺势抹去额头上的汗水,虽然略显疲色,眼眸中却洋溢着青春激昂的斗志。
“小郎君挺精神的呀。”
“干得不错。”
陈庆向来把秦墨当成自家人,微笑着问:“来了多久啦?平日里干活累不累?”
孟诚用力地摇头:“不累,每日里也不过监管民夫,有时候稍微帮把手,比之前在皇陵轻松多了。”
“要是这点苦都吃不了,哪有脸领您的俸禄。”
陈庆看他脑袋上都冒热气了,打趣地问:“你每天当值多少个时辰?”
孟诚痛快地回答:“不过七个时辰而已,偶有拖沓的时候,也不过八九个时辰。”
???
陈庆怀疑自己听错了。
每天最低干14个小时,最多16-18个小时,这还叫‘而已’?
他把目光投向身旁的管事,怀疑孟诚是为了邀功请赏,夸大其词。
“大人,孟工长确实天不亮就出门了,夜色漆黑还未返家。”
“工地上的民夫全都可以为其作证。”
管事认真地回答。
陈庆这才信了八九分,眼中不由多了几分赞赏。
“元旦时朝廷休沐,你没回趟家与亲人团聚?”
“若是父母不在咸阳,写封家书回去,与同僚一起去城里逛逛也好。”
“活是干不完的,年轻人要量力而行,别累坏了身体。”
孟诚爽朗地笑着说:“师父晚上摆宴,卑职倒是去了一趟。酉时出门,戌时而归,怕耽误了第二天的活计。”
陈庆略感惭愧。
这小子也太勤奋了吧!
我特么一天当值不到三个时辰都嫌累,你简直把工地当成自己家了!
“不知令尊令堂在何处?”
“你如此勤勉,本官得给你发一份厚厚的岁赐。”
“把他们二老接来享福吧。”
“若是缺了住处,内务府给你安排。”
陈庆爽快地嘉许。
“不用了。”
“卑职……”
孟诚似乎有难言之隐,苦笑着连连摆手。
“嗯?”
“孝顺父母天经地义,你……”
陈庆疑惑地望着他。
孟诚垂下头去,低声说:“卑职自幼母亲亡故,家父没过两年就另娶了一门续弦。”
“毕竟不是后母所出,我吃得又多,在家里分外不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