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苒就这样怔怔看着元聿动作很轻的将鞋为她穿好。
出神了几秒，心头生起的那丝异样倏然消失，只留下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略带的余温，还有那指尖不轻不重的力道。
目光再次聚焦，对上他幽暗的深渊。
少女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慌乱，可柔光里的男人眉眼漂亮得不像话，沉冷深邃的五官里，尽是温柔，男人垂眸心无旁骛地将视线落在少女的脚踝上。
从洛星苒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男人长长的睫毛。
阳光透过他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暗影。
"大小合适吗？"元聿声音像是穿过这园林里的一缕风，钻进了洛星苒的耳蜗里，也偷偷地溜进了少女的心尖上。
“嗯”她点了点头。
“掉进湖里的鞋子我帮你……”元聿起身要为她去捡。
洛星苒忙着拒绝，慌乱中轻轻攥住他袖口的衣角，“不用了，先生……”
“那鞋子我不要了。”
元聿笑了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眼神终是落在了洛星苒的那近乎白到透明的手背上，“这一点，倒是和元偲偲挺像……”
洛星苒下意识地松开了还攥着他衣角的手。
“可我不想接受这份礼物，我不想……”洛星苒略显迟疑地说出，“欠别人人情。”
元聿瞳孔幽深，笑意却不达眼底，“有时候欠别人人情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他起身先从露台上迈到草地上，“欠下需要还的往往是债，用心记住的才是情。”
同时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地递在洛星苒面前，带着与生俱来的 温文尔雅。
让她不禁想起那句诗——“穿过挪威的森林，你让我走进你的梦里，夕阳落在他的铠甲，王子不一定是骑着白马。”
洛星苒下意识地扶着他干燥的手，他的手掌很宽，很厚。
很稳地将她从露台上带下来。
“走吧，她们还在等你。”元聿声色如常，待到他站稳，他才起身往回走。
洛星苒反应慢半拍地跟在他的身后，默不作声。
元偲偲的生日宴很热闹，但没能等到切蛋糕的环节，洛星苒就被一通电话给叫走了。
元偲偲有些悻悻地道：“你这么快就要走了，要不吃块蛋糕再走？”
洛星苒不免扫兴地说，“不了，阿婆身体不舒服……我得先回去了。”
从元府老宅出来的时候，她正愁怎么回去，天色渐暗，打车软件上一连倒计时了几回不见接单。
一筹莫展之时，洛星苒站在暗色里，面前停住一辆车。
车窗摇下来，车里坐着的人是元聿。
“上车吧，我送你。”
“不用了，小……叔。”洛星苒随着元偲偲唤了他一声小叔。
听见她语调别扭的唤自己“小叔”，元聿的眸色沉了沉，声音很低，“这里不好打车，听话。”
空气里有片刻的停滞，洛星苒看着手机即将告罄的电量，垂目没再推脱地上了车。
元聿的车很干净。
想着上一次坐在车里是和元偲偲几个人。
还是第一次，和先生并肩坐在车里。
元聿用手在出风口调了调温度。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见她呆呆地望向窗外，元聿出声问她，“在想什么？”
“嗯？”洛星苒侧过头，好看的唇瓣抿成一条线，“在想……您这样的人也会自己开车。”
“我是什么样的人？”元聿上扬着唇，笑意不达眼底。
见她低头不语。
“不过就是普通人罢了。”
不，不是的。
他一点也不普通。
可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洛星苒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车一路平稳行驶，最终停在在了那条宽窄巷的弄堂里。
“小叔，再往里开车不好掉头，就到这儿吧，谢谢您。”
元聿将车停在了巷口。
俩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车没有熄灭，远光灯从车灯射出直直的两道光线，贯穿着弄堂里的整条巷子。
巷口青石板湿漉漉的小路上被照得一片光亮。
第一次。
她再熟悉不过的这条青石板小路上有了光亮，她看着倒映在栅栏上的两道身影。
一高一矮。
身影被拉的颀长。
那两道身影掠过路边小铺支起的摊子，掠过昂扬着不知疲倦的宝石花，伴着长街小巷里叫的正欢的狗吠声，还有那弄堂口一直闪着霓虹灯的手工雪糕店。
元聿回过头看她，“要吃雪糕吗？”
“嗯？”洛星苒没想到元聿会突然问她，“我又不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