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之后,沈兰芝的神情又黯淡下来。
“以前我在铸剑山庄,他在江湖行侠,现在我在篱落村,他还在江湖行侠。我一直等着他回眸,却只是越发疏远。三年又三年,他的心门始终紧闭,而我一直在外徘徊,终不得方法而入。”
沈兰芝没有再说话,很是神伤,落寞。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两个女人的呼吸声,一个急促,一个平缓。
“阿姐,如果你需要保护,林大哥有一万种方法。如果他不愿意,应该没有人能逼迫他娶你。”顾小柔终于不忍心看到如此落寞的沈兰芝,还是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顾小柔的手很热,而沈兰芝的手很凉。那热度一点点驱逐了凉意。
希望,哪怕只是一点点希望,正是沈兰芝此时最想听到的安慰。她落寞的眼睛霎时间有了光芒。
“你是说......”她凝脂一样的脸上浮现出绯红,像晚霞一样美丽。
说起来,林辰虽然对自己冷漠疏离,但也不是完全不上心。
他把自己“丢”在篱落村,极少回来,但每次回来总带点什么东西。
开始是一只鸽子,就是那只带回“晚回,勿念”的鸽子。
后来是一只猫。他说自己不擅长养猫,路上捡的,跟着他东奔西跑不合适,就把猫留给她。沈兰芝本也喜欢小动物,看小猫可爱,就留了下来。
有时候是一只狗。那是一只温顺的狗,对着沈兰芝总是张着嘴拉达着舌头讨好。对着陌生人又凶狠异常,简直像头争夺吃食的野狼。有一次一个陌生人在竹屋附近徘徊,小狗率先发现,追着那人撕咬。后来还是沈兰芝出面拦住它,要不就把那人活吃了。
沈兰芝想到这里,摇头笑笑,一只猫、一只狗,一只鸟,自己又不是开动物园,竟然要养这么多小动物。而且猫狗鸟总是打架,也不知道林辰这人是怎么想的,是嫌自己太闲吗?
对了,他还带回来一人,就是眼前的顾小柔。
顾小柔十五六岁的年纪,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软饱满的红唇,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活脱脱一个绝色美人。不说话的时候很是文静典雅,一开口却单纯可爱。真是个招人喜欢的好姑娘。
一年前,林辰带她回来的时候,沈兰芝还生了好久的闷气。
毕竟林辰很少跟女子有什么接触,却突然带了一个女孩子回来,还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女孩子。
沈兰芝第一次有了危机感,对顾小柔也是很有敌意。
顾小柔察觉出沈兰芝的敌意,赶紧解释说,自己家在西南边境,是逃婚出来的。没想到却碰上饥民盗匪,差点被拐卖。多亏了遇见林大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林辰自从带她回来,给她请了大夫,就扔给了沈兰芝,自己再也不闻不问。
沈兰芝反而承担了照顾顾小柔的大部分活儿。一来二去,脾性相投的二人反而成了好朋友。
“小柔,谢谢你。”沈兰芝望着顾小柔的眼睛,动情地说。
“阿姐已经决定离开篱落村,去找林辰。一条路走不通就试试换一条。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等候林辰,我是为了要跟他在一起。”
沈兰芝眼神坚定,脸上泛着自信的光芒。
但此时的顾小柔却犹豫了。
阿姐要去找林大哥,那她该何去何从?自己暂时还不想回家,一个人在篱落村生活,好像也不是个事。既然如此,那不如自己也跟着阿姐一起闯荡江湖去找林大哥吧。但是,曾经被饥民山匪打劫的记忆,让她有点后怕。
“阿姐,你一个人去找林大哥,不害怕吗?现在世道不太平,我之前......而且林大哥是希望你留在篱落村的,至少这里是安全的。”顾小柔看着沈兰芝迟疑地说。
沈兰芝咬着唇,摇摇头。
“我盘算过了。我武功虽然不高,但足以自保,一般的小毛贼是伤不到我的。我手里的盘缠也足够多,阿爹给过我一些,林辰也给我留了一些,而且靠着刺绣手艺也赚过一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些事不去尝试怎么知道结果?我意已决。”
顾小柔想了想,说道:“阿姐,我可以跟你一起吗?你要是走了,我也没有去处。”
听顾小柔这么说,沈兰芝有点吃惊。她一个人还勉强可以自保,但再多带一个人,这就有点为难了。但是把她独自留在这里,她也不放心。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想那么多干什么?既然她愿意一起,那就一起走吧。侠女双双闯江湖,路上正好有个伴。
“好!”沈兰芝不再纠结,她咧嘴一笑,伸出手反握顾小柔的手。
两个义薄云天的女子惺惺相惜,相视而笑。